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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方菲兒
  • 夜闌聽書語
  • 4246字
  • 2024-09-28 01:39:01

夏桐原是被漁家救了。

他們祖孫三代生活在這里,救他的是爺爺和孫子,喂他粥的是孩子的媽媽。白天爺爺帶著孫子去河里逮魚,留下孩子媽媽在家織網做家務。

臨近黃昏,祖孫倆打魚回來。聽他們談話今天收獲不少,話語中都透著愉快。

“憨娃仔,你們救回來的那個人今天醒了,還吃了一碗粥。看樣子沒事了。”只聽中年女人說道。

“真的嗎?”孩子聽了語氣很是高興,說:“我去看看他。”

說著話,就聽他腳步急促地走了進來。一張稚嫩被日頭曬得黝黑的小臉出現在夏桐面前。

“你醒了嗎?這一覺你可睡得真久,我都覺得你醒不過來了。”他歪著腦袋看著他:“但爺爺說你面相好,不似短命之人。說你一定會醒來的。”

“憨娃仔,叔叔身體剛剛恢復,你莫要太多打擾,讓他好好休息。”一個同樣黢黑須白的老者出現在他面前,

夏桐看著他們,感激地說:“謝謝你們救了我。”

須白老者示意他不要多說話,嘆口氣說:“你受傷很重,能活過來是你的造化。你現在身體還很虛,不要多說話,好好地養著。”

夏桐點頭。

“憨娃仔,跟我出去吧,讓叔叔安靜地養傷。”

“嗯嗯,叔叔你先養著,回頭我再來看你。”

他們說著話就出了門,直到晚飯熟了,那孩子媽媽才又送了過來。

就這樣夏桐在漁家住了下來,漁家人很善良,待他也好。尤其是女人照顧他無微不至,他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吃飯能在床上坐起來,再也不用她用湯匙投喂。

通過和女人的聊天,夏桐了解漁家姓陳。爺爺名陳時佑。女人名叫劉凌春。孫子叫陳一碩。當她問起她的丈夫時,她表情一下子暗了,似乎有些難過,也沒說什么,就走開了。

這讓她心里明白了,她的丈夫也許不在了,他知道這是她心里最大的痛,接下來的日子里再也沒有觸及過她的傷疤。

又過了幾日,他能下地了,他看到外面風和日麗,許是在屋里躺得太久了,一顆心憋悶了,又聽著院子里漁家大嫂織網時輕輕地吟唱,也就忍不住扶著墻壁挪了出去。

吃吃鮮魚鮮湯,睏睏活龍床鋪,穿穿叫花衣裳,爹娘看見淚汪汪……她一邊手里織著漁網,一邊嘴里輕輕吟唱著,曲調傷感低沉,聽的人一絲愁緒染心頭。更引得他又陷入痛不欲生的回憶中。

“咦,大兄弟,你怎么出來了?身體能不能行?”她忙怠間瞅見了站在門口的夏桐,口里的曲兒停了,看著他關心地問。

“我沒事。”夏桐對她笑笑說:“大嫂,屋里太悶了,我想到外面透透氣。”

漁家大嫂急忙搬一把藤椅過來,扶著他坐下來,嘴里說著:“透透氣也好,你整日睡在屋里也真是悶壞了。”

她又返回原地開始織漁網,漁家的女人就是這樣,男人們去河里打魚,她們在家里織漁網除了自用還能賣錢,也算補貼家用的一種方法。

普通人沒有太的本事,也就為了一日三餐整日忙碌。

夏桐環視著漁家,這是一個用樹枝和藤草扎成的籬笆小院,小院里三間正屋和他住的兩間偏房。小院正中幾只巨大的簸箕晾滿了干魚。微風襲來,滿院的腥香之氣。

“大兄弟,你來我們家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家在哪里,為什么會受傷躺在河灘上。”漁家大嫂問道。

夏桐有些怔愣,她的問話讓他有了不好的回憶,心情也不好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他的經歷卻也一兩句也說不清的。何況他也抵觸提及。

但漁家大嫂問起,他也不好不答,吸口氣,茫然地望著天空飛翔的燕子說:“我家是離孤山上,那日遇到強盜,被傷了掉下山來,可能落入河里漂流到此吧……

”“離孤山距離此地有些遠,你能從哪里漂流到此,你的命也夠大。”漁家大嫂嘆口氣,又望著他,說:“你家里還有什么人?你出來這么久想是家人也著急了,只盼你的傷快點好起來,好回家去。”

他有家嗎?他有家人嗎?他是何等命苦之人,父母把他帶到這個世間卻又拋棄他,讓他從小和野狗一樣長大,師傅雖然把他帶到昆侖山,只是給他換了地方讓他成長,嚴苛的派規和每日不停的勞作,實在也沒有感覺到過家的溫暖。

他忽然想起方菲兒,心里又暖又痛,她算自己的親人嗎?回憶往事種種,她也算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了。

只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被他氣走了,至今也不知去向,如果說他的傷好了,他最想做的事莫不是找回她了。

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這么久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沒有受欺負,想到此,他有點怪自己的無奈,喃喃地說:“我沒有家了,父母早忘,只有一個妹妹前些日子還離家出走了,等傷好了,我要去找回她。”

漁家大嫂似看出了他的傷感,她雖不知道他的妹妹為什么離家出走,但每個家里都有些說不清的家務事,旁人也不好問得太清楚,只是安慰道:“你妹妹沒事的,待你好了,你定會把她找回來,到時候帶她一起來,我給你們做魚吃。”

夏桐點頭。

這真是個好人家,尤其漁家大嫂人善良賢惠。又會照顧人,他忽然感覺漁家大嫂特像一個人,這性格這持家的樣子莫不是像極了他的菲兒妹妹!

傍晚,漁家老爹攜孫子打魚回來,他們看到坐在門口的夏桐都為他的康復感到高興。晚飯,漁家老爹特意囑咐漁家大嫂弄了兩個小菜,又差孫兒去街上買了一壺酒回來,拉著夏桐要喝兩杯。

夏桐看著桌上的酒忽然陷入糾結中,那些日子若不是酒精的麻醉,讓他昏了頭腦,是不是也就不會被騙,是不是也不會做錯事?失敗的苦痛讓他遍體鱗傷,他若還喝酒,不就是個記吃不記打混蛋。所以他告訴漁家老爹說自己不會喝酒。漁家老爹也不勸酒,猶自喝了幾杯。

飯畢,漁家大嫂收拾桌子,回屋里收拾去了,夏桐陪著漁家老爹在院子里說話。那老爹口中的憨孫陳一碩手里拿了根木棍,在院子揮舞著像練什么,只是夏桐看他耍得沒有什么章法。

“他在做什么?”夏桐看著陳一碩,不解地問漁家老爹。

漁家老爹臉色突然就暗了,聲音里就有了傷感,嘆口氣說:“你有所不知,憨孫說要練劍為他父親報仇,這還沒有劍,就自己找了根木棍。我就說他,你這也沒人指點,你能練出什么劍法。他不聽,一心學習要去救他父親!”

“他的父親……”夏桐皺眉,看著漁家老爹試探著問:“到底怎么回事,能和我說說嗎?”

“哎,此事說來話長。”漁家老爹嘆口氣,語氣低沉得讓人難受,看似又觸及了內心深處很痛的傷疤,他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哽咽著說:“我們這個小漁村,世世代代在前面的燭龍河里打魚為生,燭龍河有個燭龍潭,哪里魚多,但哪里卻住著一個疫鬼,稍有貪心的漁民接近,疫鬼就會出來害人。這些年前前后后漁村里被它害了不少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于是漁村的壯丁們就商量著要除掉疫鬼,我的兒子也參與了進去,他們十幾個壯實的漢子,拿著武器駕船去了燭龍潭,沒想到這一去就沒回來,這如今已過半年有余,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恐怕是兇多吉少了。憨兒思念爹爹,就每日里練功想去救他爹爹回來。”

原是這樣,夏桐聽完了漁家老爹的話,忽然也明白了漁家大嫂整日的憂傷。她原是日日夜夜的思夫盼夫歸來,卻感覺希望渺茫口中才唱出了那低婉的曲調。

他本羨慕的幸福溫暖的一家人,背后也藏著這樣巨大的痛苦。沒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事了。老人需要兒子,女人需要丈夫,兒子更需要能為他成長遮風擋雨的父親,他是這個家里的一片天,沒有了他,家里的天塌了。

他忽然間心里難受了,為了天塌的漁家也為了自己。怎么竟同是天涯淪落人,這不知親人生死的擔憂是何等的相似?也就在那一刻,他更加擔憂方菲兒的安危,恨不得一下把她找回來。

陳一碩還在院子里揮舞著木棍,對一個懂得劍法的人來說,看一個毫無章法舞劍的人是痛苦的。就像你路遇一個人大家都往一個方向他卻迎著人群走一樣的別扭。

“一碩,你這樣舞劍不對。”夏桐忍不住喊住了。

他停下來,越不會方法越是累,他喘息著看他:“叔叔,我怎么不對?你懂嗎?你來教教我。”

“官道中間正直立,上下左右周身通。心靜意定神貫注,深藏氣息不漏出,用意精微劍術長,只手相合就如花,一片汪洋又似奇,試觀明月掛天心……”他口中念的自然是昆侖派的劍譜,按說師傅有訓,昆侖劍法不外傳。但他不知道為什么不假思索做了違背師道之事。

陳一碩聽了。口里念叨著他教的口訣,再一招一式地舞出來,雖還不笨拙。但好歹也有些樣子了。他自己似乎也感覺到了,高興對他喊:“叔叔原來你很厲害!”

“不許再學!”

一聲憤怒的喊喝,往日溫柔的漁家大嫂忽然怒不可遏地從屋里奔出來,來到陳一碩面前,一把搶過他手里的棍子,使勁地扔到一旁,還回身面對著夏桐嘶聲喊道:“誰讓你教我家憨兒練功了,你教會他三招兩式的就去找那個疫鬼送死嗎?”

夏桐怔住了!

“母親,我就要學會武功,只有我學會武功我才能把爹救回來。”他還想和漁家大嫂爭辯幾句,沒承想,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她瘋了似的喊:“我說了不許學,就不許學。你莫不是不聽話,要把我氣死不成?”

她說完拉起他的手就往屋里走,口里訓斥著說:“趕緊給我回屋睡覺,再偷著練劍我定不饒你。”

她拉著執拗的憨兒回了屋,還”咣??“一聲插了門。

“母親,我就是要練劍……我只有學好本領才能把父親救回來。”孩子哭了。

“救什么救?你父親這么久沒回來了,恐怕早就被那疫鬼害了,你若再去還不是白白把你命送了,你父親沒了,現在母親余生只能依靠你了,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母親怎么活。”漁家大嫂也哭了。

“不,父親沒有死,父親一定是被燭龍潭里的妖怪困住了,就等兒去救他。”

“我說了不許去就不許去……”漁家大嫂哭得說不出話來。

漁家老爹重地的發出一聲嘆息,這聲嘆息是抱憾著兒子的不歸,這聲嘆息疼惜是憨孫的無奈。他慢慢地站起來,佝僂著身子回了屋。

只留下夏桐一個人在院子望著夜空發呆,很久很久。

這一夜夏桐睡得并不好,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他知道疫鬼是一種很厲害魑魅獸,據說那獸高一丈有余,生得龍頭麒麟尾,生性暴躁,依水而居。那幾個漁民半年未歸,想是也被那疫鬼害了。想著漁家大嫂那思夫的悲痛,他有些迷茫,人世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凄苦,莫不是人來到這個世間就是來受苦的?

他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自己在心里糾結了一夜,直到耳邊響起聲嘶力竭的雞叫,他地的睜開眼睛,天亮了。

門被推開了,陳一地的跑了進來。

夏桐皺眉,昨日還被漁家大嫂訓斥著哭泣,今日就沒了嗎么。

“叔叔你醒了。”

他伏在他的床榻前,::“告訴你個好消息,母親允許我跟你學習劍法了。”

夏桐不::“昨日你母親還不許,過了一夜就許了?”

“嗯嗯。地的點頭,然::“我對母親說學不學劍我都要去救我父親,我若有了本事反倒安全些。”

夏桐怔愣片刻,望著::“你母親真的應了?”

“我答應了。”

漁家大嫂說著話進了門,她眼睛紅腫充滿血絲,想是這一夜也沒睡好。她抿抿嘴,::“大兄弟,昨夜是我失態了,還請見諒。”她喘口::“如今我想明白了,憨兒總想去救他父親回來,兒大不由娘,我早晚是看不住的,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跟你學些本事,日后也能護自己周全。”

她說完從身后拿出一把竹劍,看竹劍頭盞新的茬口想也是她連夜削竹做的,她扭捏::“只是我家里沒有劍,我就用竹片給他做了一個,你看行不行?”

夏桐心::“大嫂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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