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輩子未嫁?”樊淵伯問。
“沒有。”云淺依苦笑一聲,“在我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歷史上可有她的記載?!?
“據記載,在你……在云貴妃薨后,畫師荀若雨,下落不明!”
“她莫不是被洛索殺了?”云淺依又重新端詳著畫像,指著畫像上的云貴妃,驚愕不已,“畫像上怎么沒粉寶石金鏈了,怎么會這樣?”
“畫中真有粉寶石金鏈!”樊淵伯激動地看向云淺依,“第一次我也看見了,但后來就消失了,我問了所有人,他們說自始至終就沒有粉寶石金鏈?!?
“究竟是為什么?”云淺依覺得匪夷所思。
就在這個時候,博物館的燈全部寫滅,游客尖叫不止,四散而逃。樊淵伯下意識抓住了云淺依的手,貴妃賞魚圖閃閃發光,上面的粉寶石金鏈又顯現了出來。
粉寶石金鏈化作兩道粉光,同時穿透云淺依和樊淵伯的身體,讓他們失去了意識。
邑朝正辰二十年,秋,帝都,衡城。
云府,云熙閣。
輕推那扇雕花的木門,踏入這云熙閣,仿佛進入了一個如夢如幻的世界。
房間的一角,放置著一張精致的梳妝臺。臺上銅鏡明亮,映出歲月的溫柔。旁側的首飾盒中,珠翠琳瑯,猶如“寶釵樓上妝梳晚,懶上秋千”。
粉色的紗幔輕垂,微風拂過,如夢如幻。繡著花鳥圖案的錦被整齊地疊放在雕花的床上,床前的腳踏上,擺放著一雙小巧的繡鞋。
窗邊的案幾上,擺放著筆墨紙硯,紙上未干的墨跡,似是女子的情思,恰如“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一架古琴靜置在角落,弦上似乎還留存著女子彈奏時的余音,仿佛“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墻上掛著幾幅書畫,筆觸細膩,展現著主人的才情與風雅。
一只香爐裊裊生煙,散發著淡雅的香氣,讓人沉醉,宛如“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
閨房中的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女子的溫婉與細膩,讓人不禁遐想,這方小小的天地里,曾有過怎樣的歡喜與憂愁。
一位身著藍色紗衣身材窈窕的女子,推門而入,走到床榻邊,輕輕換著熟睡中的云家大小姐,云淺依。
“小姐,您快醒過來?。 迸拥穆曇袈詭Э拚{,她媚眼如絲,熔巖較好,正是云淺依的貼身侍女荀若雨。
三日前,云淺依在后花園游玩,不慎墜井至今昏迷不醒,大夫說,三日內不醒過來就需要準備后事了。
云淺依忽然睜開眼睛,猛然地坐了起來,嚇得荀若雨跌倒在地。
“樊大哥!”云淺依喊道,去看見了荀若雨,指著她,“若雨,你怎么在這里?”
云淺依東張西望,看此情形,她心里猜了個七七八八,連忙奔出房外,荀若雨怕她再出意外,急忙跟了出去。
云淺依踏出了殿門,跑到云府大門口,再進去,仿佛穿越回了久遠的時光。朱紅色的大門莊重而威嚴,門環上的銅銹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恰如“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入門處,一方青石鋪就的小徑蜿蜒向前,兩側是修剪整齊的矮灌木叢,翠綠的葉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宛如“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小徑盡頭,一座小巧的假山矗立,山上飛瀑流泉,水花濺落在下方的清池中,發出清脆的聲響,正應了“清泉石上流”的詩意。
庭院四周,環繞著雕花的回廊。廊柱上繪著精美的圖案,色彩雖已略顯斑駁,卻仍能想象出昔日的輝煌,好似“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廊下每隔幾步便掛著一盞紅燈籠,在夜色中散發著昏黃而溫暖的光。
庭院中央,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種著幾株古老的桂花樹。每逢金秋,滿院飄香,細碎的金黃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下了一場花雨,真可謂“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
空地一側,有一座八角亭。亭頂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芒,亭內擺放著石桌石凳,可供人休憩品茗,頗有“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的悠然意境。
再往深處走去,是一片幽靜的竹林。修長的竹子輕輕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低語著不為人知的故事,恰似“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竹林間,偶爾有幾只小鳥穿梭其中,增添了幾分生機與靈動。
庭院的角落,還有一間小小的書房。雕花的窗戶敞開著,微風拂過,案上的宣紙沙沙作響。書架上擺滿了古籍經典,散發著淡淡的墨香,仿若“讀書不覺春已深,一寸光陰一寸金”。
整個庭院,寧靜而典雅,處處透著古樸的韻味,讓人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我回來了……”云淺依喃喃地道,不可思議地抽動著嘴角,她心想,既然她是在云府,荀若雨稱她為小姐,說明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嫁給洛索。
“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荀若雨蹙眉問。
“今年是什么年份?”云淺依問道。
“大邑正辰二十年,秋,??!”荀若雨小心翼翼地回道,她猜測小姐很有可能失去了記憶。不過小姐能醒過來,性命無憂,便好。
云淺依若有所思地回到了閨房,難道是那道粉光把她送了回來,那,樊淵伯呢,他們明明手拉著手的,怎么不見他了?
云淺依癡癡地笑笑,正辰二十年秋,再過半年,正辰二十一年春,她就會被賜婚給洛索為冊封。既然命運給她重生的機會,她一定不能重蹈覆轍,她絕不能嫁給洛索。
云淺依畫了一張樊淵伯的畫像,交給荀若雨,讓她去尋找畫中人。
“小姐?!避魅粲曛噶酥府嬛腥说亩贪l,“這位公子是何人,怎穿的如此怪異,頭發還那么短?”
“這你別管,交代下去就是?!痹茰\依一邊研磨一邊吩咐道,“如果衡城找不到,就去城外找,務必用最快的時間,把人找到,帶回來,不許驚動父親和哥哥?!?
“是的,小姐?!避魅粲甑?。
云淺依很擔心,如果樊淵伯真的來到了這里,人生地不熟,他該怎么過。還有,自己該如何拒絕皇上賜婚呢,拒絕賜婚就是抗旨,會連累家里人的。
晚些時候,云淺依的父親云鄴,哥哥云危藍下朝回來,一前一后走入了云熙閣。
云鄴六十多歲,身體強健,雙目有神,頭發雖然白了大半,卻很精神。哥哥云危藍是云家獨子,云危藍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卻沒有養大,云危藍出生之后,云鄴夫婦對他無微不至,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云危藍十歲的時候,云夫人再次懷孕,由于已經年過四十,再次產子怕有性命之憂,大夫建議不要這個孩子。
可是云夫人說自己夢見懷的是個女孩,堅持要生下她。數月后,云淺依出生,云夫人元氣大傷,三年后病亡。
云鄴無以復加地愛這個女兒,云危藍也很疼愛妹妹,一家三口過得其樂融融。就算云危藍成了家,也還是生活在一起。
“淺依,你怎么樣?”云鄴擔憂地問,
云淺依從床榻上起身,直視著他們二人,想起了在那個時代,看到的關于他們的記載,就忍不住淚奔,拱手道:“父親,哥哥!”
父親云鄴在得知云貴妃薨逝,傷心欲絕,同月病亡。
一年后,哥哥云危藍,再一次外出的途中,被歹徒截殺,頭顱被砍下,死無全尸。
云家在大邑。煙消云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云危藍見云淺依毫發無損,頓時松了一口氣,“好,淺依,好端端的,你怎么會墜井呢?”
“這我不知道??!”云淺依如實說,上輩子他沒有經歷過這些啊,因此毫無頭緒。“若雨這么說?”
“若雨說你是意外失足,井邊雜草叢生,你沒看見,她去拉你,沒有拉住?!痹莆K{說。
“原來如此啊!”云淺依認同地點點頭。
“孩子,以后要小心!”云鄴握住云淺依的手,緊張道,“這兩天嚇死為父了,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為父怎么跟你娘親交代?”
“爹爹,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云淺依抱著失而復得的父兄,“以后,我不會再跟你們分開了,以后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半個月后,禾王妃在王府辦賞菊宴,宴請衡城閨閣小姐們前往王府一舉,云淺依自然在列。
這是什么情況,云淺依驚愕不已,怎么跟從前經歷過的事完全不一樣?她記得成婚之前她從未進過洛索的禾王府,更沒有接觸過洛索本人和禾王府所有女眷。她本來想稱病婉拒,可荀若雨告訴她,曾有人看見她找的那個短發男子,出現在禾王府。
云淺依撥弄地琴弦,癡癡地笑著:“樊大哥啊樊大哥,想不到你來到這里,還是和他那么有緣啊!”
“小姐,這樊大哥是誰?”荀若雨問道,“是您吩咐我找的奇怪的短發男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