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幻殊此話一出,空氣好似凝固一搬,連微弱的呼吸聲也聽不見。
稍有幾個膽大者面面相覷。
宮中人都知道沈華陽舞劍那是在若干年前了。
這其中緣由可是宮中禁止談論的。
“本王竟不知還有讓主子舞劍之理?!?
一道凜冽的男聲打破了凝固的氣氛,眾人心下一顫循聲望去,只見一道修長的玄色身影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
“臣等參見王爺?!?
蕭時宴走上前跪地:“微臣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欣喜忙命人賜座道:“邊關書信說回京約莫兩日,怎的如此快,也不命人先告知回宮?!?
“陛下,蕭王向來速戰速決,為人處事更是低調,今日抵京更是好事,豈不喜上加喜呢?!被屎罂戳丝词挄r宴,底下群臣接連點頭。
沈華陽身處厄闕之時,蕭時宴正在邊關御敵。邊關流寇狡詐勇猛,更是有西啟在背后作勢。蕭時宴雖有戰無不勝勇冠王之稱,但也難敵四手。在平定邊關后前往厄闕支援路上,又逢亂軍生事阻礙。不過勝在沈華陽驍勇,還未等他抵達支援,便率先收復厄闕。
自蕭時宴進來,沈華陽便注意到景幻姝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樣,此刻臉上已經暈染了女兒家的嬌羞。
此前便略有耳聞景幻姝愛慕蕭時宴,蕭時宴年又二三,文韜武略、長相俊朗深得皇上器重,皇上太子對蕭時宴都會給上三分薄面,京中想將家中女兒嫁與他的更是不在少數。
不過這景幻姝為何如此在她身上找茬,她倒是不解了。
“幻姝見過王爺?!本盎面曇艟d軟,看向蕭時宴的眼神嬌羞至極,換做任何一個男子恐怕已經沉迷其中了。
沈華陽正看得出神,身邊的清羽微微湊近沈華陽耳邊,語氣中滿含八卦之味:“公主,你猜這景小姐方才為何刁難于你?”
“嗯?”沈華陽皺了皺眉,她同景幻姝并無交集,她也想不通。
見自家主子不明白,清羽忙道:“蕭王這座冰山見誰有過好臉色,唯獨對公主與旁人不同,景小姐這是將你看做情敵了呀!”
對她與旁人不同?她倒是并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眾人好奇蕭時宴會做何回答時,蕭時宴卻徑直入座,坐在沈華陽一旁,眸色陰冷,落在景幻姝身上的目光如冬日寒霜。
“本王竟未聽說過叫主子舞劍的道理,”說話間蕭時宴將酒盞輕叩在桌面,此刻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靜得能聽到呼吸聲,“景小姐自說是女兒身習不得武,那華陽公主又如何能上陣殺敵?永寧侯府就是這樣的規矩?竟能教主子做事了?”
眾人呼吸一滯,景幻姝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嚇得說不出話來。
蕭時宴祖上是開國功臣,歷代追隨皇帝,唯皇帝是從,從龍有功,哪怕是太子也不會放進眼里。先帝在世時并未立儲,直到死前才秘密立儲,也就是如今的明舸皇帝。
當時蕭時宴父親為扶持明舸皇帝,一人力排眾難,殺一儆百這才讓年幼的明舸皇帝穩坐帝王之位。后來遠赴邊塞駐守,奈何手握權勢樹敵太多,遭人陷害滿門抄斬。
明舸皇帝念及舊情留下了蕭時宴。
蕭時宴十五那年為父澄冤,屠了仇人全族。
也就是在蕭時宴十五那年,明舸皇帝想要封蕭時宴為攝政王,但在百官反對之下,便封了他為異姓王
雖是異姓王,實質卻與攝政王無二。
而誰人不知當今景貴妃母族永寧侯府與皇后崇氏一族暗自相爭,景氏一族自詡在先帝時救駕有功,更是同蕭王祖上并肩作戰過,便居功自傲。
蕭王此話一出,皇帝臉色暗了暗。
永寧侯府侯爺景懷庭撲通一聲跪在殿中,“回皇上,蕭王,臣家教有虧,將姝兒慣得無法無天了,沖撞了公主殿下,微臣在此替小女給公主殿下賠個不是。”
說完,景懷庭一把拽過景幻姝,寂靜一片的殿中只聽見此起彼伏的頭重重砸在地板的聲音。
沈華陽接過清羽倒的酒,悠然自得的飲了起來,全然不顧的還在磕頭的父女兩人。
燈光酒影下,沈華陽不經意的看向蕭時宴。高挺的鼻,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平靜得如一口百年老井,波瀾不驚。幾縷烏發垂在耳邊,面部輪廓完美得無可挑剔。
察覺到身旁人的視線,蕭時宴轉頭兩人四目相對,沈華陽絕美的容顏映入眼簾。沈華陽眉眼彎彎,眼角眉梢仿佛帶著春意,巧笑倩兮,美目妙兮。
“王爺一路辛苦了,近來可好?”
沈華陽櫻唇輕啟,溫良如水的聲音如玉石撞擊般輕輕落在蕭時宴的耳中。
蕭時宴的面容變得清疏柔和起來,嘴角微揚:“本王一切都好,公主呢?”
眾人不禁一陣詫異,這蕭王向來都是冷漠無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蕭王這副模樣??粗矍斑@幅和諧的畫面,又看了看還在地上不??念^認錯的父女兩人,都暗自拎了把汗。
沈華陽不答,只是淡淡一笑轉而看向地上還在磕頭的兩人,“侯爺這是做什么,本公主也沒說要如何呢,既然家教不嚴,那便回府管教好了再回來吧,什么時候家教嚴實了,就什么時候再回朝堂吧?!?
見沈華陽不回答,蕭時宴也不生氣,眼底的笑意倒是更深了些,隨即依著沈華陽的目光而去,看向地上的兩人。
此話一出,場上官宦面面相覷,這是變相的將永寧侯府軟禁在家了?與永寧侯府一派的大理寺卿孫武站出來不平道:“公主殿下這是何意,干涉朝堂不成?”
“孫大人此言不妥吧,公主殿下自小征戰有功,尚書房也是去過的,曾經還站在尚書房與你一同議事過呢,你說這話你是吃酒吃多了人癡傻了吧!”
禮部尚書齊川冷哼一聲,本就看不慣那永寧侯一派,近日竟也敢出頭斥責華陽公主,當真是砍頭也不為過。
“華陽公主,你雖深受陛下寵愛,但萬不能如此呀,還是由陛下定奪吧?!本百F妃看著自家兄長和侄女這般不??念^,內心早就坐不住了,剛好有人出頭,便借機按沈華陽一頭。
皇帝看著眼前這一幕,面色平和扶了扶額,將皇后的手握在手里嘆道:“一些家長里短的小事何必問朕,朕乏了,皇后陪朕回去吧,眾愛卿自便?!?
眾人心中明了,這是一切依照沈華陽的意思辦。
見皇上如此,景貴妃如鯁在喉,這分明是就依了沈華陽的意思。心中不悅卻也不能說什么。
待皇上皇后離開,蕭時宴起身面色如霜,“既然景侯自知家教有虧那就在府中打理好家中德行在回朝吧,孫大人以下犯上忤逆公主殿下,拉下去砍了吧?!?
此話一出,孫武一陣熱流順著褲子而下立馬跪地求饒,周圍的人捂住口鼻遠離一臉嫌棄。
眾人一陣膽寒,蕭王向來就是說殺就殺,皇上也不會說他一句。
“依我看,家教不嚴德行有虧景大人確實有責任,景小姐回去在祠堂面壁思過,每日抄寫家規三百遍長長記性,什么時候懂得尊卑什么時候再出祠堂。至于孫大人砍頭就不必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按禮儀制度來看杖責三十,大理寺卿你也不必做了,換個合適的人吧。”
沈華陽拂了拂衣袖就要離開,轉頭看向齊川,“齊大人,永寧侯府的事和孫大人的事你可要秉公處理?!?
得到沈華陽的話,齊川立馬說道:“請公主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