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往電信營業廳的路上。

陳凡還是有些恍惚的。

即便站在上帝視角，他也不禁有些感慨。

依稀記得原來的2002年，在那個北方小城一所普通大學，手機都不能用稀罕來形容，大家基本都是搶著用宿舍的固定電話，和要好的女生煲電話粥。

甚至他某位舍友女友家電話出現過單月千元話費的記錄。

結果……來到北電，宿舍的固定電話就他用過幾次，基本都是閑置狀態，簡直像是兩個世界。

若不是一切的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平行世界了。

嘖.....

陳凡晃了晃腦袋，從口袋摸出根紅河點上，吞云吐霧間便已來到營業廳外。

這年頭，說是電信營業廳，實際上主營業務還是賣手機。

別說，讓陳凡大感意外的是生意似乎還挺好，看來不論哪個年代，都是窮的窮死，富的富死。

或許人太多，第一時間并沒有人搭理他。

沒辦法，陳凡只能擠過人群，找到老板表明來意，然后交錢拿卡。

比起后來辦卡那一系列繁瑣的流程，當下的手機卡就要容易搞多了。

前后不過三五分鐘時間，陳凡便完成了進店——辦卡——離店。

摩托摩拉在2000年以前都是直接插大卡的，也就是不用扣直接將跟銀行卡一樣大的電話卡直接插入。

但2000年后市面的所有機型都只支持標準卡了。

陳凡手里的V70自然也不例外。

該說不說，V70這一個出自蘋果電腦設計師之手的全新概念的設計，確實很牛逼。

做為國內第一款旋蓋手機，也是憑借超越時尚、獨具匠心的設計風格，征服了所有消費者的心。

它對當今時尚的震撼完全印證了產品倡導的口號——“世界因我而不同”。

裝好卡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聯系劉藝菲。

站在路邊樹蔭下，陳凡撥通了劉藝菲留給她的手機號碼，彩鈴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唔……小陳你辦好卡啦……”

“？？？？”

“因為我這個號碼就你曉得嘛。”

“這樣啊。”

“不然嘞？”

“我還以為是心有靈犀呢。”

陳凡顯然是在開玩笑，卻不曾想手機里短暫的沉默后傳來劉憨憨語氣堅定的肯定！

“就是！”

“你這是在哪呢？怎么有點吵。”

沒再這話題上多做停留，聽著手機那頭夾雜著風聲的雜音，陳凡下意識問道。

“高速上嘞。”劉憨憨答。

這可給陳某人大腦干宕機了。

高速是什么鬼？

劉曉麗開車帶她殺到劇組？

這么牛逼？

結果很明顯是他搞錯了。

“你想哪里去啦……我跟媽媽從杭州打車去紹興啦……走高速會快一些，劇組的車在紹興等我們。”

“我說呢。”陳凡愣了愣，這才想起首都到杭州坐飛機也就兩個小時，杭州到紹興也就50公里，但是貌似現在天龍劇組并不在SX市里吧？

好像是在新昌？

紹興下邊的一個縣城來著。

再結合劉藝菲說的。

他當即感嘆道：“還真夠折騰的。”

“是呀，好累呢。”

聽出她語氣里的疲憊，陳凡自然是有些心疼的，當即柔聲安撫了幾句，旋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猶豫了下還是將十一假期打算去天龍劇組現場觀摩的事兒跟她提了。

主要也是想讓她看看方不方便，畢竟劇組眾地，也不是她一演員說了算的。

“啊！！！”

突然地叫聲嚇了陳凡一跳，下意識將手機拿遠了些，等反應過來再看，電話已經掛斷。

正懵逼時，收到了一條短信。

劉小茜：“真的嘛！！！”

陳凡有些錯愕，有些不解，但很快便一臉了然。

劉小茜：“不小心把媽媽吵醒了……”

懂的，難怪莫名其妙掛電話呢。

就見他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拿起手機編輯短信。

——“嗯，學校里只能學些基礎的東西，我還是想現場看看。”

信息剛現實發送成功，手機便已收到回復。

汗顏的陳凡很汗顏。

好家伙……真·秒回。

劉小茜：“好的呀，不過不回去看叔叔阿姨沒關系么？”

——“等拍完電影再回去吧。”

陳凡想了想，還是給她透露了自己打算拍電影的事兒。

果不其然，這條短信發送成功后，久久沒能收到回復，想想也知道那憨包也是被嚇到了。

隔著手機陳凡仿佛都能看見她呆萌的表情。

換位思考，確實挺雷人的，畢竟剛大一，拍的還是電影，說實話，有點扯淡。

但沒辦法，陳凡也想再茍一茍，奈何時不我待，錯過了這個村可能就沒這家店了。

低成本，高回報，柏林電影節獲獎，捧出金馬最佳新人……

這部電影無疑是現在最適合他的。

一旦錯過，那就真的是錯過了，現在截胡，也算是打響他躋身華語影壇導演行列的第一槍。

所以思來想去，陳凡還是決定干了！

都重生了，哪還能給自己留下遺憾呢？

那不白重生了？

正想著，手機終于是傳來摩托羅拉經典的短信提示音。

看了眼，陳凡瞬間樂了。

劉小茜：“拍電影要好多錢呢……”

——“我有錢。”

陳凡自信回復，旋即覺得有點不要臉，便又加急補了一條。

——“你的錢。”

咳咳……好吧就算補上他也依舊覺得自己很抽象。

比刑事組之虎還TM抽象。

而就在陳凡想著該如何大大方方跟劉藝菲商量挪用一下她的小金庫時，更抽象的來了……

劉小茜：“夠嘛？”

“？？？？”

好家伙？

這憨批就真一點不關心她攢了十幾年的小金庫啊？

而且這心也忒大了！

劉小茜：“我就曉得不夠……”

無語的陳凡很無語，結果更無語的是，這憨憨隨后的短信就跟轟炸機似的，唰唰唰就是好幾條。

劉小茜：“沒關系，我有辦法。”

劉小茜：“我還有片酬嘞，一集2000塊。”

劉小茜：“然后我再問爸爸要一些，爸爸肯定會給我的。”

劉小茜：“……”

劉小茜：“……”

陳凡直接看傻了。

神TM片酬……

哭笑不得的他當即打斷施法。

——“你話費不要錢啊？就不能放在一條發嚒？還有，誰跟你說不夠的，夠的很，又不是拍什么商業大片，你就別瞎操心了，好好拍你的戲吧。”

有一說一，這并不是陳某人逞強裝逼，或是什么所謂的自尊心作祟的自我安慰。

是真的夠了。

雖說比起電影原本的投資還少了幾十個，但山人自有妙計，都站在上帝視角了，縮減成本那不是基本操作嚒？

冤枉錢狗都不花好吧。

所以，這憨憨的小金庫完全足夠，甚至還能有結余，起碼在陳凡現在的預算里是這樣。

劉小茜：“騙人。”

陳凡再次被逗樂，也知道這傻狍子除了憨之外骨子里是有些執拗屬性在的，也不跟她爭辯，只讓她甭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在結束與劉藝菲煲短信粥后。

陳凡也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校門口，想著肚子餓了去食堂恰個飯，便沒回宿舍，徑直朝食堂的方向走。

該說不說，電影學院這個季節確實養眼。

走在北電，陳凡只感覺神清氣爽，那怪那位大爺在視頻里說就喜歡看妞，不為別的，就為了心情愉悅呢。

大爺誠不欺我啊。

當然，心情愉悅之余，陳凡也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女神龍上官燕、姚大嘴、加錢居士、喜歡吃魚的高啟強……

嘖嘖嘖……

看到這些家伙年輕的模樣，陳凡不禁咂舌。

太他喵青澀了。

“陳凡。”

就在陳某人感嘆之際，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他一聲。

是黃博的聲音。

轉頭就見黃博跟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朝他走來，這男的陳凡沒印象，想著應該是表演配音班的某位NPC同學。

結果隨著對方打招呼的聲音傳到耳朵里，瞬間就曉得了。

畢竟這聲線太熟悉了，也太有辨識度了。

妥妥的聲控福利音。

“我同學，邊姜。”黃博笑著介紹。

陳凡怎么會不知道這名字呢，未來配音圈的半壁江山啊。

陳凡都不敢想，他要有這嗓音天賦，網戀能騙多少妹妹，圈多少錢，可惜啊可惜。

“你好。”

互相認識后，三人順理成章搭伙兒上食堂。

看得出來，相比起兩個老油子，邊姜是典型的靦腆男大。

很符合陳凡對他的刻板印象。

倒也沒在意，畢竟配音圈跟他未來的交集著實不會太多，調侃歸調侃，還真湊到一起擊劍不成？

“我看劉藝菲上午來學校上課了。”黃博一邊扒飯一邊望向對面的陳凡，含糊不清說道。

“嗯，中午見過了。”

“我看她可不像喜歡上課的樣子，是專門來找你的吧？”

黃博半打趣半調侃道。

陳凡則咬著一根韭菜，吸溜一下抬眼撇了撇他，聳聳肩：“我哪有那么大魅力，來告假的吧。”

“進組了？”黃博有些驚訝，旋即又滿臉釋然：“也該進了，畢竟都開機大半個月了。”

陳凡倒是沒劫他的話茬，而是想起電影演員的事兒。

眼前的黃博不就是現成的嚒？

有演技，有表演天賦，還有那與角色賊拉適配的土味。

省錢又好用，性價比杠杠的！

想到這里，陳凡內心屬實有點子激動，但表面卻是不動聲色，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模樣隨口問道：“老黃，你說要是有個劇組打算找你演戲……”

“誰？誰找我？”

“我就假如一下子。”

陳凡汗顏，沒想到這貨會這么激動，看樣子是想出頭想瘋了。

也是……

想混娛樂圈的有誰是不想出頭的呢？

黃博聽他這么說也沒太在意，只是哦了聲道：“那你繼續假如。”

陳凡繼續干著飯，依舊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找你拍戲，沒片酬，你樂意不？”

“廢話！”

“？？？？”

“我可太樂意了，要是有臺詞我給錢都成，關鍵這不沒導演看上咱嘛。”

說著他便憋屈的嘆了口氣，跟陳凡聊起形象在演藝圈的重要性啥啥啥的。

對此陳凡倒也沒打斷，而是一臉微笑聽他逼逼，沒有不耐煩。

這模樣愣是給黃博給看的直冒冷汗，因為他感覺此刻自己好像是被扒光衣裳的姑娘似的，心里直發毛。

“你，你這啥眼神啊？”

他作勢本能的學著影視劇里姑娘們的反應，抬手護胸。

陳凡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著筷子，看他表演，也在思考該如何繼續先前的話題。

“說話啊混蛋。”

“？”

瑪德這死出差點沒給他剛吃的飯全給吐出來。

“咋樣？演技還湊合吧？”黃博看陳凡有被惡心到，頓時滿臉嘚瑟，不等陳凡回應，又自顧自道：“不鬧了，你忽然問我這問題肯定沒假如那么簡單吧，讓我猜猜，是不是有劇組相中你了？”

“呃……”陳凡有點懵逼。

而黃博卻依舊自說自話：“猜對了吧。”

“我攝影系啊。”

“別找借口了，星探那些可不會管你啥專業，人家看中的就是你的形象。”

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陳凡忽然就笑了，也沒急著否認，而是順著他的話題道：“博哥還真是大聰明，我掩飾的這么好都被你猜到了。”

說著還假模假樣對著他豎起大拇指。

大聰明這詞兒現在還沒被玩壞，黃博自然而然當成了在夸自己，有些小得意的以過來人的身份給陳凡做起思想工作來。

中心思想就是——

別把片酬看那么重，有機會就得好好把握，等出頭了，鈔票大把大把掙。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在陳凡理解，差不多就這意思，被白嫖是他們這樣不夠出類拔萃的人想出頭的必經之路。

甚至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深入劇組，也能給自己積累不錯的經驗。

一旁的邊姜聽著二人的對話，感覺距離他很遙遠，但從表情來看，他很贊同黃博的說法。

而陳凡就有些嗤之以鼻了。

倒不是不同意黃博說的，單純是他壓根就沒想做演員，著實沒法感同身受，而且他這講的都是劇組邊角料的心得，如果是主角呢？

想到這，陳凡也是不再跟他多逼逼，直接上強度。

“可……他們找我演主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