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的夜，如同一匹深邃蔚藍的綢緞，在歷史的長河中緩緩展開。

古都的夜空被星辰點綴，仿佛是時間的縫隙中漏下的點點璀璨。

古城墻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石板路上的青苔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古樸。

偶爾，一兩聲遠處狗吠打破夜的寧靜，又迅速被厚重的歷史氣息所淹沒。

陳凡趴在酒店窗邊，感受著古城微風，心中從未有過的平靜。

“嘶……”直到指尖夾著的香煙燃盡燙到手指才猛然回過神，本能的掐滅煙蒂丟進煙灰缸。

來到床邊看了眼時間。

21：46。

他無奈一笑。

到點了啊。

果不其然，片刻后，劉藝菲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洗完澡了？”

陳凡隨手接起，言語間頗像一位出差在外的丈夫。

“嗯嗯！洗完啦！你嘞？”

“沒呢。”

“不許偷懶！”

“說啥呢，我最愛干凈了。”

“撒謊大王，我才不信嘞~”

劉藝菲兇巴巴。

陳凡樂。

“哦對嚕，我們明天要離開永昌啦。”

“換片場吧？”

“咦！小陳你怎么曉得？”

“……”

陳凡懶得搭理她。

心說這不明擺著的嚒。

而且他還知道下一站是永康呢，再然后金華門、桃花島，12月中旬再陸續轉到云南，開始在大理，麗江拍外景。

當然，這話陳凡肯定是不會跟這傻狍子講的。

“要入冬了喲，帶冬天衣裳了嘛？”

“帶了。”

“那要記得穿！”

“我又不是你。”

“哼！”

如果說陳凡像個出差在外的丈夫，那么現在的劉藝菲就像愛碎碎念的妻子。

“最近劇組怎么樣呀，還有當導演的感覺嘞？”

“挺好，比演員好。”

“哼！”

“你呢，應該沒少挨罵吧。”陳凡打趣問。

“才沒呢，新導演夸我表現的很棒喔！”劉藝菲歡喜說著，隨后意識到什么，當即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小陳你還不曉得吧，我們又來了一個導演呢，周導現在都沒有什么話語權了。”

“哇哦，這么刺激。”陳凡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象征性的哇哦著。

尬！

實在是太尬了！

但沒辦法。

他只能演下去，總不能跟這憨憨說他其實一年前就知道這事了吧？

那特么也太哈人了。

“是呀，我覺得周導還挺好的嘞，不曉得為什么會這樣。”

“你還小，長大就懂了。”

“打你！”

“我直接含住。”

“昂？”

“咳咳……你媽呢，還在你隔壁？”

“是呀，媽媽一直陪著我呢。”

“行了，早點睡吧，明兒不是還要換地兒，應該要早起吧。”

“我不！”

“哦豁？”

“你再陪我會兒嘛~”

雖然覺得打電話沒意思，不如視頻果聊來的刺激，但既然這傻狍子都說了，陳凡也就依著她了。

誰讓他寵她呢。

要知道，在他這，旁人可沒這待遇。

就是啥時候視頻聊天才能普及啊。

熬不住了都。

有時候吧真不能胡思亂想，就好像現在，陳凡越想越尼瑪抽象。

比如……讓這傻狍子穿著王語嫣、小龍女、趙靈兒的戲服視頻。

龜龜……

頭皮發麻喲！

此刻手機這頭的劉茜茜自然不曉得那邊發生了啥，更不知道她的小陳已經愈發變態起來，正趴在床上擺動著雪白小腿開心的同他八卦著最近劇組發生的那些瑣碎小事呢。

直到劉曉麗敲門，她才戀戀不舍的掛斷。

開門后，劉曉麗站在門外，此刻的她穿著一件絲滑的黑色長裙，衣擺輕輕拂過她修長的玉腿。

她就那樣優雅地站著，宛如一尊精雕細琢的雕像，吸引著每一個瞥見她的目光。

都說歲月無情，但對她……似乎格外照顧，沒在她臉上留下任何老去的痕跡，甚至在這個大多數人都已經人老珠黃的年紀，卻令她多了些許特別的熟女韻味。

在看到劉藝菲后，劉曉麗滿眼溫柔，說話也是柔聲細語。

“在跟誰打電話呢。”她邁著蓮步走進房間，順手推上房門，一切都是那般優雅而極具韻味。

“好朋友哦~”

“舒唱？”

“不是~”

“嗯……那是誰？媽媽認識嚒？”

小憨憨剛想回話，卻在此時想起陳凡的叮囑，忙親昵的挽起她的胳膊生硬的轉移話題。

“媽媽你今天好漂亮呀。”

劉曉麗依舊滿臉柔和的望著她，唇瓣動了動，最終還是順著她的話茬接了下去。

“媽媽都老了，哪里還漂亮，我家茜茜才漂亮呢。”

“才沒有嘞，媽媽看著比我還小呢！”

“噗……”被她這夸張的說法逗笑，劉曉麗拉著她來到床沿坐下，揉著她的腦袋：“跟誰學的，盡說些胡話。”

“小陳呀……小陳……”

劉藝菲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顯然意識到自己干了些啥，當即就捂住了嘴。

劉曉麗微笑瞧著她：“小陳是誰啊？”

“啊……媽媽你聽錯啦，我沒說誰呀，我說的是……”

她拼命解釋。

看得出來，這憨憨是用盡了渾身解數。

劉曉麗見狀也沒說什么，其實她就是單純問問，但見這丫頭不想說，索性便裝作被她糊弄過去的樣子。

“那可能是媽媽聽錯了，要不說老了呢。”

“一點兒也不老！”劉藝菲松了口氣之余也是一下撲進她懷里，俏臉寫滿認真。

“好好，不老不老。”聽她這樣說，劉曉麗也不再堅持謙虛，旋即母女倆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不知不覺便已是深夜。

看著懷里已經睡著的女兒，劉曉麗眉眼從未有過的溫柔

本打算將她放下，蓋好被子便回自己房間。

結果折騰半天也沒能讓劉藝菲撒手，索性便就這般抱著她睡了。

……

清晨，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溫柔地撫摸著江南水鄉的輪廓。

古樸的石橋上，露珠在朝陽的照耀下閃爍著鉆石般的光芒。

烏篷船輕輕搖曳，船夫的號子與岸邊小販的叫賣聲交織成一幅生機勃勃的畫面。

小橋流水旁，酒店房間里。

劉藝菲悠悠醒來。

劉曉麗依舊還維持著昨夜的姿勢，見她睜眼，不禁一臉寵溺道：“醒啦小懶蟲。”

劉藝菲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經大姑娘了，總覺得還這樣賴在媽媽懷里是很羞人的一件事。

如果被小陳曉得的話，一定又會笑話她的。

想到這，她趕忙起身，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噘著嘴道：“媽媽，你不可以把我當小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

劉曉麗先是一愣，隨后又恢復了往日的柔和，一臉寵愛：“好好，媽媽記下了。”

盡管她表面不動聲色，然而內心卻是相當詫異。

總覺得這孩子變了。

但具體哪里變了她又說不上來。

也許……真的長大了？

劉曉麗暗自想著，絲毫沒察覺到劉藝菲已經將她拉起，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她在身后這般推到門口了。

“？？？？”

她頓時便滿頭問號。

以至于回到自己房間都還有點恍惚。

現在她確定了。

這丫頭就是變了！

成白眼狼了！

……

新昌那邊發生的事陳凡自然不知情。

此刻的他已經在劇組大巴上了，正在前往新的拍攝片場。

黃博、朱啞文、羅進三人正在看著劇本。

一副操蛋的表情。

沒辦法。

陳凡給他們安排的詞兒實在是忒……大膽了！

什么“你看著奶大的跟牛似的”、什么“洗大頭還是洗小頭”……

就離譜！

而更離譜的是，還得他們演出老嫖客的熟練度來！

媽呀……這咋演啊？

陳凡自然沒搭理哥仨那幽怨的小眼神，而是跟劇組安排演小姐的演員正在聊著戲。

這女演員不是陳凡就是當地的，不是他試鏡的，也不太了解，不過氣質啥的還都挺符合人設的。

一個小配角，氣質搭就夠了。

他總不能去問問大姐是不是真干那一行的吧？

人也不能說啊，那不妥妥的自投羅網了嘛。

所以，其他的陳凡不管，也管不著。

他只關心能不能演好這角色。

而事實證明，人不需要演。

坐在那，感覺就來了。

這不，拍攝開始后，表現最炸裂的就是這姐們了，要不是監視器在面前，他怕是都以為自己進坤窩了。

倒是那仨貨，演的像坨奧利給。

本以為羅進會好些，畢竟這里要的就是他那股子青澀勁，結果這傻鳥直接給干成呆逼了。

傻也就傻吧，反正王寶墻看著也傻乎乎的。

效果也還不錯。

可關鍵是，這小子傻也傻不到點子上。

給陳凡氣的夠嗆。

終于在連續NG五次后，他笑著讓小姐去休息，然后叫來哥仨，本想開罵，但看著哥仨那無辜的小眼神，頓時也是沒了脾氣。

心軟的神是這樣的。

一刻鐘后，準備就緒，繼續開拍。

不過這回陳凡沒站監視器后，而是也出現在了鏡頭里，倒不是做示范，主要他也沒這方面經驗吶。

頂多去泡泡腳，傾聽技師們的心聲僅此而已。

而不出所料，依舊不行。

最后還是女演員給三人拉到旁邊開小灶，才過的這場戲。

要不怎么說高手在民間呢。

他調教不明白，人一趟就給整明白了。

為此，在拍完女人另一場戲后結算工錢時，陳凡還多給了20，算是她給哥仨洗頭……啊不是……上課的費用了。

雖說今兒NG的次數很多，但終究還是完成了陳凡制定的拍攝計劃。

就是耽擱了幾個小時，不過也無傷大雅就是了。

返回酒店，他心中盤算著按照現在這進度能比原計劃提前幾天殺青，就算后面耽擱，有了現在這好開局，也不會晚上幾天，心中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

剛點上根煙，電話便來了。

是張韋平的，過來問進度的，在得到陳凡一切順利的答復后，他也是稍稍松了口氣。

丟一下句祝福好運后便掛了。

陳凡吐出一口白煙，也沒當回事，丟下手機就要去撒尿，電話卻是又來了。

本以為是張韋平還有啥事兒。

卻不曾想顯示的是黃圣衣的名兒。

雖然疑惑，但陳凡還是接了起來。

想著可能有啥事呢。

結果他顯然想多了，不僅沒啥事，反而完全就是在沒話找話。

堅持跟她聊了一會兒，便被尿憋的受不了，果斷告辭去放水。

爽歪歪的出來，心中也不由惦記起劉藝菲來。

想著她這個時間點應該早就到永康了吧？

本想打個電話，但想著不知道她那邊情況，也不曉得她媽在不在旁邊，還是別沒事找事了。

到點，她肯定會打過來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十點一到，笨蛋美人準時打來電話。

依舊還是老樣子，不同的是今兒精神明顯沒前幾日好，想來是舟車勞頓后忙著拍戲，累的不輕。

囑咐她早些休息，陳凡便掛了。

今兒甚至都沒慣著她。

沒法……慣著她又得熬好久，她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天天熬，熬到最后別成飛機場了。

最后難受的還是他陳某人。

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陳凡覺得偶爾對這憨憨心狠一些還是很有必要的。

翌日，清晨。

陳凡難得的早起了一波。

站在窗邊，獎勵了自己一根小快樂，欣賞著窗外的新鮮空氣。

這樣的清晨，無論是水鄉的寧靜，鄉野的樸實，還是城市的喧囂，都顯得鮮活而充滿活力。

就好像此刻的陳凡。

屬實是元氣滿滿了嗷。

不過想起今兒有不少校友要潤，心中不免又有些蛋蛋的憂傷。

誰讓他是個多愁善感且深情的人捏。

很快，敲門聲便傳來，是要回校的小演員。

他們的戲份其實早就結束，只是想繼續曠課才選擇留在劇組，現在想必是劇組也待膩味了。

陳凡自然沒擺什么導演架子，說白了他現在也不配有啥架子。

看著幾個NPC，他在試圖努力記住他們的臉。

畢竟咋說也是他的第一部電影，他們都是參與者，不管是湊熱鬧也好，為逃課也罷，終究是一起走過一程嘛。

當然，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傷感，幾人走后沒多久便也到了劇組開工的點。

外頭依舊是艷陽高照的一天，就是溫度吧已經徹底回不去了。

四季在變化、時間在流逝、劇組熟面孔在減少。

距離散伙……已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