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號，紹興下了一場雨。

因為沒有臨時安排拍雨景拍攝，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不出意外的讓原本忙碌的片場進入了短暫的停工階段。

演員們樂得清閑，坐在臨時搭建的棚子下休息。

還未卸妝的舒唱見劉藝菲撐著下巴望著外頭的瓢潑大雨發呆，隨手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水道了聲謝后便徑直來到她身旁。

一屁股坐下，看似隨意道：“陳凡應該快到BJ了吧？”

“嗯……”劉藝菲本能的輕嗯出聲，只是下一秒卻又搖了搖頭。

“呃……啥意思？”舒唱有些懵。

“小陳沒回學校。”劉藝菲輕聲解釋。

“沒回？”舒唱愣了愣，旋即便一臉了然道：“回家了吧？”

劉藝菲依舊搖頭。

“哈？”

這下可給舒唱整不會了。

沒回學校也沒回家，那跑哪去了？

劉藝菲倒也沒瞞她，自顧自給她說起陳某人去河南踩點的事兒。

聽完她講的，舒唱還是蠻意外的。

“我還以為他就是說說呢……沒想到還挺認真，還真不太像他的行事作風。”

“啊？”劉藝菲眨著桃花眼：“什么意思啊？”

“因為他看起來就很懶嘛。”舒唱吐了吐舌，不等劉藝菲替陳凡狡辯便接著又小聲道：“不過再不靠譜的人偶爾也會有正經的時候呢。”

劉藝菲聞言先是贊同的點了點腦袋，跟著不忘小聲強調一句。

“小陳很靠譜的。”

“……”舒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懶得跟她再在護陳狂魔這件事上扯淡，果斷跳過，聊起別的。

只是聊了半天，眼見這傻狍子依舊提不起一點兒精神，她只得沒好氣的安慰道：“行了行了，再過倆月，你就能再看到你們家小陳了，搞不懂有啥好想的。”

她不懂這些。

亦如劉藝菲也不懂為什么自己會這樣。

蔣心這時也走了過來，依舊是劇里木婉清的裝扮，看著劉藝菲此刻的模樣，當即也是一愣，不過也沒當回事。

畢竟她才15歲而已，只當是不適應離別，僅此而已。

便也跟著安慰了幾句。

眼見沒啥效果，便去忙自己的了。

與同樣年紀小的舒唱不同，她覺得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兒，說白了就是人生的經歷。

她也是這么過來的。

劉桃和程好卻是沒注意到這邊，正坐在一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聊聊劇組，聊聊戲份，期間也聊了聊陳凡。

程好一方面惋惜他浪費了這樣一副好皮囊，一方面又惋惜自己沒有他那份追求自己本心的堅定。

劉桃就只是安靜聽著，沒表達意見與看法。

她在劇組一直如此，在她臉上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程好倒也沒當回事。

待到雨停后，劇組接著開工，而此刻的陳凡也已經在新鄭國際機場落地。

趁著時間還不晚，他并沒有多做停留，直奔黃博幾人現在所在的KF市趕去。

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現如今這年月，機場和車站這些地兒都不太安全。

特別是河南，尤為猖獗。

從新鄭機場到KF市大概100公里路程，至于走高速還是走哪陳凡就不知道了，現在告訴普及到什么程度他都不太清楚，還沒高德。

他只祈禱司機老鄉別給他整到哪個山溝溝里劫財又劫色就行。

好在他的擔憂是多余的，雖沒走高速，也都還算是平坦大道，一路上聊的倒也還算愉快。

畢竟，拉他這一趟賺的都能頂得上人家半個月的活兒了。

對送財童子，那老鄉的態度自然沒的說。

下午4：00，陳凡抵達目的地，付了錢又按照黃博他們電話里說的酒店地址七繞八拐走了一段，才真正到地方。

只是看著面前的哥仨，陳凡一度以為自己看到了尼哥呢。

這尼瑪……曬的也忒黑了。

“怎么樣，現在這樣能駕馭角色了吧？”

朱啞文拉起衣袖，亮了亮那古銅色的肱二頭肌，好吧，小胳膊小腿沒啥變化，這三天唯一改變的也就是膚色。

說尼哥顯然是有著夸張的成分，不過也著實黑了不少，人也的確滄桑了不少。

你別說，還真有點感覺，想來讓他們再在這邊呆段時間，去鄉下深造一波，不說完美融入角色，融入個七八分還是莫得問題的。

資金OK、劇本OK、演員OK。

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只欠東風了。

也正是因此，接下來的幾天，陳凡沒再摸魚擺爛，而是帶著吉祥三寶四處奔波。

用黃博的話來說，這時候的老陳才終于有了那么點導演的樣子。

陳凡對此自然是嗤之以鼻。

繼續忙著踩點，與拍攝地當地的村民們溝通群演費用，以及專門找了個當地人來訓練朱啞文他們的河南話。

而最最重要的礦洞踩點，自然也免不了。

說實話，他以前都是在電視上接觸的這些礦洞，第一次看到真的，甚至下到里邊，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不過，千難萬難，終于是在10月15號，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是的，愣是國慶假期過去了七八天，陳凡才搞定。

不過他有老穆給批的假條，倒也沒啥影響，黃博跟朱啞文羅進三人自然是提前回去了。

他們都還沒請假，無故曠課一周，那后果是很嚴重的。

所以，在7號時，陳凡就讓他們滾蛋了。

三個室友則被拉來充當苦力，誰讓他們仨也有假呢。

而就在陳凡這邊安排著片場搭建的相關事宜之時，遠在千里之外的北京電影學院，黃博幾人也沒閑著。

找各自的班主任請假。

只是，比起陳凡，他們的請假路就沒那么順利了。

都知道電影一般先送審故事大綱和梗概，在通過之后再向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進行電影劇本送審。

在劇本審批通過后，電影電視總局一般會出示劇本修改意見文書。

在劇本送審過后才能夠申請拍攝許可證并在廣電總局備案。

備案號可以在廣電政務中心查詢。

而陳凡別說劇本送去審核，他甚至就連故事大綱和梗概也沒送，自然而然的也就沒有所謂的拍攝許可證。

當然，這其實也不打緊。

好吧，其實對制片方來說，這事兒影響挺大的，雖說不影響拍攝，但想上映，沒備案，那肯定是想多了。

而且拍完再備案呢，那邊會讓你猛猛改。

改劇本跟改片子那肯定是前者更輕松更省錢啊。

因此備案這一流程，99%都是在影片籌備階段就該完成，除非像陳凡這種壓根不打算在國內上映的。

說白了，一切的操作都是為了拿龍標，即便是拍著玩，只打算在私人影院上映，也避不開廣電審查。

但是吧，對陳凡不打緊歸不打緊，對需要驗明正身的黃博他們就有點小問題了。

請假拍戲，要是沒點啥證明，誰敢給你批那么長時間的假？

而且不能你空口白話說拍戲那就是拍戲吧，這樣學校哪還會有學生，全請假了。

于是，在廣電政務中心沒查到電影信息，三人的請假訴求直接被無情駁回。

而三人也是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想著自家導演應該跟他們一樣，也忘了備案這茬。

于是走出辦公室便撥通了電話，本還想著賣個慘順便邀個功來著，結果直接被陳凡的一句“我來處理”就給打發了。

事實上，手機這邊的陳凡已經笑出了聲。

倒的確是他疏忽了。

不過第一次嘛，又是比較特殊的片子，出點小問題在所難免。

想了想還是得找老穆。

不過這事兒吧現在暫且先不急。

總不能來個人請假就去找老穆。

太折騰了。

所以陳凡決定等他回去，把劇組需要的工作人員在校內一股腦拉齊，統一讓老穆來處理。

好歹也是他學生，他總不能忍心看著自己學生在這最后關頭因為這點小事前功盡棄吧？

嘖。

小問題倒是小問題，就是這樣的話，貌似就得給老穆交底了啊？

陳凡其實還是有點糾結的。

不過轉念一想也釋然了。

總歸是早晚都是會知道的，提前跟他通個氣也沒什么。

至于黃博他們，就算了吧。

倒不是因為不把他們當人，單純是陳凡怕嚇到他們。

…………

北電。

黃博幾人剛從教學樓出來，迎面便遇上了浩浩蕩蕩一群來上課的學生。

他們本能的閃開。

卻瞥見了人群里幾道熟悉的身影。

剛準備上前打招呼。

“陳凡還沒回來嚒？”黃圣衣卻已經走到他們跟前。

她穿著一襲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透出一種不經意的優雅。

動作之間，流露出一種天真無邪的氣質，仿佛不染塵埃。

只是臉上沒了往日那溫和而真摯的笑容。

最近這些天，黃博只要碰到黃上衣都能聽到他問同樣的話。

讓他一度懷疑自家導演與黃圣衣是不是在搞對象。

只是聯想到陳凡那樣子，壓根不像會搞對象的樣子，便也打消了這念頭。

不過他也不傻，雖然沒搞對象，但黃圣衣對自家導演這格外關注的架勢，顯然早已超出普通校友的范疇。

“沒呢，估計還得幾天。”短暫的思索后，黃博笑著答道。

黃圣衣明顯一怔，失落在她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蔓延。

“謝謝你呀……”盡管有些失落，她還是很禮貌的頷首輕點，并向黃博道謝。

待到她走進教學樓，身影在樓梯處消失不見。

朱啞文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但很可惜，黃博跟羅進都沒搭理他的意思。

畢竟沒啥好討論的，窈窕淑女還君子好逑呢，謙謙君子淑女好逑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嚒。

當然了，淑女是真淑女，君子是不是真君子那他們就不曉得了。

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浪漫的事兒他們一輩子也難碰上一會。

越八卦只會越惱火，索性提都不提。

年紀輕輕的干嘛想不開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如舊，偌大的北影不會因為一個或幾個學生的離開而有一絲一毫的不同。

但對黃圣衣而言……卻截然相反。

她的生活不能說一團糟，卻也好不了多少，這種還未開始就結束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以至于王落丹都有些擔憂起她的狀態來。

而在這天亦如往常的形體課上，她的擔憂映照到了現實，一個簡單的動作，黃圣衣卻是重重摔了一跤。

“依依……你到底是怎么了？”

王落丹扶著她，終于忍不住問了。

黃圣衣卻依舊恍惚，看著她擔憂的臉龐，猶豫了下還是輕聲道：“他不接我電話……”

王落丹：“？？？？”

不出所料的，她直接瞪大了眼睛，想到了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誰啊。”克制住內心的震驚，她裝作不經意間問道。

“…………”黃圣衣沉默不語。

王落丹見狀也知道她不想說，便也暫時放下心中那源源不斷的好奇，耐著性子安撫道：“可能忙呢，像我，不也很多時候都接不到你的電話嘛，正常的啦。”

媽耶！相思病啊！！啥時候的事啊！！

“我……我曉得的……”黃圣衣腦袋埋在微微拱起的勻稱美腿間。

王落丹則學著她的樣子，不同的是黃圣衣在百無聊賴的玩著包裹著渾圓美腿將腿型完美展現出來的緊身形體褲。

而王珞丹卻在玩她！

“那你還這么在意干嘛，你這幾天就跟丟了魂似的，我還以為你咋了呢。”

“就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或許是因為臉被美腿擋住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呃……”王落丹明顯對她這反應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說是不知所措。

不是她吹，她發誓要是自己有黃圣衣的形象跟氣質，在感情里怎么也不可能處在一個被動局面里。

結果現在……衣衣好像不僅僅是被動啊？

這也太被動了吧！

所以她很懵。

也很費解。

然而……這些跟好奇比起來都完全不值一提！

真的！

王落丹現在是超級無敵好奇！

她發誓！

她這輩子都沒這么好奇過！

到底是誰！

誰讓她的漂亮室友得上的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