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唱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知曉這傻狍子性格的她倒也沒多想，將其理解成了千金難買我樂意。

事實上，這么理解也沒毛病。

起碼包括陳凡在內的眾人也都是這么理解的，至于劉藝菲要表達的具體是怎么個意思，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鬧劇過后，干飯繼續。

舒唱這回也舔著臉讓劉藝菲給她夾菜，美名其曰你不是喜歡嘛，那就雨露均沾！

都是朋友，不可以區別待遇。

對此劉藝菲有心想反駁來著，奈何最笨的她也不知道該咋說，沒辦法只能乖乖就范。

吃飽喝足后，幾個人搶著付錢。

陳凡自然沒跟他們假客氣，淡定來到飯店外吞云吐霧。

一根煙剛抽完。

身后的飯店大門便被推開，隨之而來的就是舒唱略顯嗔怪的聲音。

“又抽又抽，吸煙有害健康你不曉得啊。”

“？？？？”

“干嘛，說你還不樂意了，我是為你好，小小年紀不學好，該打！”

“6”

陳凡脫口而出。

太妙了。

她還管上自己了。

“啊？你說啥？”

舒唱歪著腦袋，一臉疑惑。

陳凡聳聳肩：“沒什么，夸你呢。”

“我才不信，在罵我對不對？”舒唱輕哼著。

陳凡懶得搭理她，正好其他人也在這時候走了過來，索性無視了這貨。

舒唱撇撇嘴，在他身后揮了揮粉拳，旋即便問起下個活動。

這一問還真給大家問住了。

說啥的都有，最終幾個人還是采納了林至穎的建議，先去K歌，再去看電影。

一群年輕人說干就干。

興沖沖出發。

唯獨陳凡沒啥興趣。

好吧……沒興趣是假的，不會唱才是真的。

以至于全程幾乎都坐在沙發上嗑瓜子。

自我安慰就當來聽演唱會了。

這還真不是他夸張，內娛演員對聲樂這塊都是有研究的，特別是早期這演員們，K歌那是相當可以。

只是輪到他后，那個一言難盡啊。

得虧是男女合唱，有王姑娘頂著，不然的話陳某還真有點小尷尬。

不過即便如此，舒唱也已經笑的前仰后合。

其他人雖沒她這般夸張的表現，卻也憋笑憋的很痛苦。

“想笑就笑吧。”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陳凡瞥了眼臉漲得通紅的幾人，很是無語道。

他不說還好，一放話氣氛瞬間就兜不住了。

屮……

陳凡直呼晦氣。

“真沒看出來，陳凡你聲音還蠻好聽，唱歌居然這么難聽~”

“我謝謝你嗷。”

“嘻嘻……”舒唱齜牙笑著，一臉嘚瑟道：“你求我，我可以教你。”

“不學。”陳凡毫無興趣。

“嘁~不學算了~”舒唱撇撇嘴，看到劉藝菲過來，當即化身小歌迷，一頓亂夸。

陳凡聽的人都麻了。

也理解為啥舒唱能成為這傻狍子圈里為數不多的好友了。

情緒價值屬實是拉滿的。

性格格外互補。

“比原唱還好！”舒唱大拇指豎著。

“哪有……”劉藝菲紅著臉抱住她的手，很是不好意思。

“就有！但是很可惜某人跟張國絨差的太多……”

“才沒有呢！！”劉藝菲連忙打斷她的話，俏臉寫滿認真：“小陳很棒的！”

陳凡：“……”

饒是陳凡再不要臉，此刻也是有點蚌埠住。

倒不是別的原因，單純在唱歌這塊，他實在上不得臺面，別說跟張國絨比了，隨便找個業余歌手對他也是降維打擊。

但是話又說回來，比不過歸比不過，舒唱這話聽著還是很不爽。

若是換個人陳凡高低得反駁一下，張國絨的話……還是算球，畢竟沒記錯的話，他的生命也快走到盡頭了。

聽說是拍了《霸王別姬》的原因，誰知道呢。

陳凡不知道也不關心，只是替他惋惜，至于拉他一把，還是拉倒吧，又不熟，當然不熟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無利可圖，如果這時候有人給他個千把萬，那他還是會試著開導開導的。

但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

瑤瑤頭。

陳凡懶得去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嗑點瓜子實在。

半小時后。

K歌K吐的眾人果斷選擇進入下一個環節。

看電影去！

這年頭電影院是真冷清，甚至紹興攏共也沒幾家影院，跟未來的人滿為患形成強烈的對比。

歸根結底，還是時代的局限性。

這個時代的人思想和以后是不同的，對生活的追求也相差甚遠。

最直觀的一點便是超前消費。

現在是有多少花多少，而以后主打是身上沒點債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新時代的年輕人。

電影院大廳。

幾個人正在嘰嘰喳喳討論著看哪部。

陳凡則站在幾幅電影海報前摸著下巴，感嘆著在這個2002年的秋天，文藝片算是復興了一回。

要知道，這些年中國電影一直在嘗試轉型，又文藝片轉向商業片。

而現如今，“賺錢”兩個字也是中國電影“心中永遠的痛”。

就好像迫切希望得到市場認可的老謀子。

從《幸福時光》的票房慘敗，到今年年底的新片《英雄》徹底轉向商業化。

一貫我行我素的老謀子，這次也不得不順應潮流。

《英雄》算得上老謀子的第一部國際化大制作，超豪華陣容甚至壓過了李桉的《臥虎藏龍》。

這部被稱為“用很多明星堆起來”的《英雄》片也將在年底放映。

這也說明，在大師級的導演心中，賺錢顯然已經變得非常重要。

還有一個相關信息是，中國電影的政府獎“華表獎”也在年初宣布——

游戲規則有變，引入市場評價，從此沒人看的電影，不能再獲獎。

種種跡象無不透露著電影市場轉型的必然性。

也正是如此，陳凡在看到海報后會有些感嘆。

感嘆在重視市場并存的這個秋天，會出現這樣一番奇觀。

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這個秋天的中國影壇，藝術味兒十足。

要知道，現在華語影壇處在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外有內患。

外憂是進口大片、內患是粗制濫造的中國影壇。

而就是這樣一個尷尬的處境，華語影壇也依舊迎來了一次小小的文藝片復興。

海報中首當其沖的便是是陳愷歌的轉型之作——

《和你在一起》

在這部影片里。

陳大詩人第一次放下了沉重的歷史包袱，回到現實中來。

非常平易地講述了一個親情和感情的故事。

而在《和你在一起》左邊，是《小城之春》。

不得不說。

成批出籠的藝術片里，最“藝術”的應該算是重出江湖的田壯壯和他的《小城之春》。

20世紀80年代以導演藝術探索片而揚名影壇的田壯壯，蟄伏10年之后，重拍經典名作《小城之春》。

講述半個世紀前，一個叫玉紋的女人和身體孱弱的丈夫戴禮言以及舊友章志忱那段暗流叢生的情愫故事。

舊片重拍，擊中了一些懷舊感傷的都市心情，一時成為傳媒熱點。

再往左是同樣在今年國慶檔上映的《周漁的火車》。

算是另一部用藝術演繹愛情的影片。

講述的是鞏俐扮演的女人怎樣在自閉的詩人丈夫和有男性魅力的出租車司機之間游移。

再往左依次是《像雞毛一樣飛》、《天地英雄》、《那時花開》、《尋槍》、《戀愛中的寶貝》、《開往春天的地鐵》。

要么說是文藝片復興呢。

連紹興都有這些海報，想必不少城市都在這個秋天彌漫著藝術電影的氣息。

那種氣息或清淡或濃郁。

在浮躁的人群中寂寞流淌。

而在這期間，陳凡也發現了兩個有趣的現象。

第一個那便是以陳大詩人，老謀子為首的第5代導演好似跟商量好了一樣，集體復蘇了。

因為他注意到除了陳愷歌的《和你在一起》、老謀子的《英雄》、田壯壯的《小城之春》外，何平的《天地英雄》和李少紅的《戀愛中的寶貝》也在這個秋天來了場較量。

記憶里《天地英雄》是何平吹噓他構思長達十幾年的一部影片。

真假不知，但電影人嘛，嘴里有個屁的實話。

而這電影陳凡恰好也出過切片，主要講述發生在盛唐時期一名逃犯與一名捕快之間互為對手又惺惺相惜的傳奇故事。

為此他也看過不少關于何平的采訪。

記憶最深的便是何平那句“我特別喜歡拍成熟男人的故事，我覺得男人之間的情感是非常復雜的”。

而李少紅作為第五代一員重量級女將，陳凡都不用特意關注她就知道不少關于她的消息。

所以不出意外的，《戀愛中的寶貝》也依舊是繼續著她的女性題材和調教她一手捧紅的周公子。

20年前，這些人憑著豐富的生活閱歷和出自本能的藝術領悟力，第五代一出場就顯出厚積薄發的氣勢，在當年的中國電影市場呼風喚雨。

現如今20年過去，歷經輝煌、挫敗和沉寂，現下，他們卷土重來了，21世紀的影壇，哪里是他們的位置？

這個問題的答案……除了天知地知，那就只有陳凡知道了。

而另一個有趣的現象便是，這個秋天不止是第五代導演復蘇，還有許多的……“新人”。

陳凡現在也逐漸開始理解為啥有人說在音樂、舞蹈等眾多藝術門類中，電影最不需要童子功了。

隨著在天龍劇組這么一折騰，他也漸漸懂得電影完全是一門對思想的要求高于對技術的要求的學問。

即使是門外漢也可以做得很好。

這不，高小松這個電影門外漢就將這一說法徹底給坐實了。

被媒體譽為“中國最美麗的城市電影、最新銳的探索電影”的《那時花開》，就是他被“雪藏”了3年而趕在今年這個好年景面世的處女作。

同樣，還有著一批高小松式的“門外漢”紛紛在今年現身影壇，用各自的特立獨行挑戰著電影圈的模式化。

《像雞毛一樣飛》是話劇大腕孟京輝的處女作。

影片講述一位詩人來到朋友開辦的養雞場后發生的故事。

采用辛辣諷刺和荒誕夸張的手法表現主人公人生立場的動搖和迷惘。

還有陸川的《尋槍》、張一白的《開往春天的地鐵》……

如此龐大的處女作集體亮相影壇，也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影壇景觀了。

有趣的很。

……

“小陳你想看哪部嘞？”

劉藝菲輕聲問道。

陳凡收起思緒，隨口道：“隨便。”

“真敷衍。”舒唱在一旁插嘴。

劉藝菲則歪著腦袋，“是這樣嘛？

“……”

被她無辜的小眼神看的很無語，陳凡只好心虛解釋：“沒有的事，別聽她瞎說。”

“那看哪部嘞~”

“……”

這傻狍子還真夠死心眼的。

操蛋的陳凡很操蛋。

就在他想著要不點小雞，點到哪部看哪部時，胡君忽然開口提議要不看《和你在一起》。

理由也很充分，名導，質量有保證。

本就都是選擇困難癥的大伙兒當即欣然同意。

好吧……除了劉藝菲。

傻狍子沒同意，當然也沒拒絕，此刻的她依舊眼巴巴的瞅著陳凡。

意思再明顯不過。

陳凡微微扶額：“就看這個吧。”

“好喔~”

“……”

瞧著她的模樣，陳凡也是徹底沒了脾氣。

造孽啊……

只是待到身處放映廳時，看著身旁坐著的王姑娘，面前大熒幕放著陳愷歌的《和你在一起》，他還真有點恍惚。

2002年的電影院……

跟活的神仙姐姐一塊看電影……

好特么不真實啊……

兩個小時的時間，陳凡就是在這種恍惚中度過的。

至于電影……他壓根就沒看。

切片都切吐了好嚒？逐幀分析過得東西，可不只是二刷三刷那么簡單了。

屬于是生理性反胃那種，看一眼就會爆炸。

好在是其他人都看得很專注，壓根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他卻忽略了最關鍵的一環。

“不好看嚒？”在離開影院的路上，劉藝菲輕輕扯了扯他的T恤下擺，輕聲細語。

“什么？”

“電影呀~”

“哦……還行。”

“可你都沒看~”

“你怎么知道我沒看。”陳凡白了眼，結果下一秒，直接便黑人問號臉。

“因為我也沒看嘞。”

“？？？？”

“小陳比電影好看多嚕~”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