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新昌縣到SX市區還是有距離的。

再加上本身天龍劇組也在縣下邊的小景區，以至于跑一趟紹興就相當于紹興跑杭州來回兩趟的路程了。

好在劇組大巴司機閑著，幾個人一合計，包車還得聯系，折騰，不如就包劇組大巴了，省時省力，廢水還不留外人田。

至于出租車，那就純屬扯淡了，整個紹興都未必有幾輛出租，更別說一個小縣城了。

這年頭，哪都是稀罕玩意兒。

說實話，雖然不如后來的各種打車軟件方便，但陳凡依舊覺得這是最好的時代。

這種感覺很復雜，就好像馮褲子電影里那句經典臺詞一樣。

——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的確，站在上帝視角，會清楚的知道這個時代比起未來有多么的不足，但整個社會風氣與蓬勃的朝氣也是08年以后不再有，或者說12年以后不會再有的。

大家每年生活有提高的幸福感。

這種感覺在十年后，二十年后似乎再也沒有過。

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一步一個臺階好日子就是步步走來的感覺。

或許會有人拿高鐵說事，拿電商，培訓教育，公路大橋說事。

誠然這個時代確實很多硬件比不上大基建以后。

但是全民工資持平甚至超過通脹，房價物價相對低廉，年輕人臉上的朝氣，大家的幸福感是后來遠遠比不了的。

就好像此刻，大家坐在大巴里，聊得天南地北，不會抱著手機或各種電子設備埋頭沉默。

“誒茜茜，你說咱們能成為大明星不？”

舒唱撞了撞鄰座劉藝菲的肩膀，帶著些許希冀問道。

而劉藝菲卻愛答不理，依舊用她那充滿怨念的桃花眼撇著中間隔著過道單獨坐著的陳某人。

這模樣，她已經維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沒別的原因，單純是陳凡每跟她坐一塊兒，伐開心了。

其實這事陳凡也覺得自己冤枉，你倆好集美坐一塊不挺好嚒，況且人舒唱在上車前就給自己趕到一邊去了。

他能有啥辦法喲。

“好問題，我也想知道~”

劉藝菲沒接話，后座的蔣心卻是不甘寂寞，選擇加入。

事實上，這幫娛樂圈的新兵蛋子都對這話題感興趣，說白了誰不想當大明星呢。

這不，很快就討論的不可開交，走完流程便開始商業互吹。

什么你肯定能火，你辣么漂亮，身材辣么好諸如此類云云。

男同志也是一樣，商業互吹不分性別。

只有陳凡沒參與他們的討論，沒別的原因，知道答案的題還有扯淡的意義嚒？

這里頭真要說次一點的也就高唬跟休慶他倆。

其他人基本都火遍大江南北，只是這漫漫星途各自有著不同的路罷了。

最可惜的那肯定是舒唱，一手好牌玩的稀巴爛。

最牛掰的那肯定是劉茜茜，一路長虹二十年，這也都是不可預見的，現在要說可以預見的，那肯定是胡君。

這貨是滿人，有這身份在京圈有天然優勢，現在又跟華宜那倆大院兄弟有一腿，火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只是看火到什么程度而已。

站在陳凡的角度，覺得他后來演的朱元璋不錯，其他的沒咋看過，印象也不深。

至于現在演的這喬峰，只能說中規中矩，當然黃日樺扛音響也不至于吹的神乎其神。

這部劇陳凡個人感覺王語嫣、慕容復、木婉清、阿朱比較不錯。

帶著有色眼鏡是這樣的。

神仙姐姐肯定不用說了，演技啥的滾一邊去，美就完事兒了。

哦對，還有個王夫人，相當棒。

“我倒覺得陳同學轉行當演員的話肯定能火。”

胡君突如其來的吹捧倒是讓陳凡有點意外，但下一秒便轉過頭，微笑道：“意思是當導演不太行？”

胡君：囧

“開個玩笑，不管咋樣試試唄，說不定拍戲拍的傾家蕩產以后還得下海呢。”

“經商？”

“吃軟飯。”

陳凡隨口說著，言語間還瞥了眼劉藝菲，意思很明顯，做她成功背后的藍人。

而也就是這簡單的一撇，頓時就讓原本還滿臉小幽怨的王姑娘展顏一笑。

“他吃軟飯你傻樂什么啊劉茜茜？”舒唱一臉懵逼，旋即也沒管她，而是滿眼鄙視的望向陳凡，沒好氣道：“而且當小白臉是什么光榮的事情嘛，你說的好像很驕傲的樣子。”

“你懂什么。”

“你懂，就你懂。”

“┓(′?`)┏”

“我會努力的！”

這時，自打上車后就一言不發的劉藝菲莫名其妙來了這么一句，給所有人都整的一臉懵。

只有陳凡滿頭黑線。

總感覺這憨憨是被他給pua了，關鍵他也沒干啥啊，難不成是自我攻略？

嘖。

搞不懂。

“你努力啥啊，我們這些人才要努力，你屬于是老天爺賞飯吃。”

舒唱語氣酸酸的，這不是捧殺，而是同樣天生麗質的人遇上比自己更天生麗質的一種不甘。

參考既生瑜何生亮。

陳凡能理解她這種感覺，但也驚訝于舒唱現在就有這樣高的思想覺悟。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

她倆現在屬于是不分伯仲，各自都有著自己的優勢，甚至舒唱還要略優一些。

仔細想想應該是劉藝菲王語嫣的扮相給她驚艷到了。

“你又瞎講！”不過劉憨憨顯然就沒有這樣的思想覺悟，自我認知也不夠清晰，當即便氣咻咻的撅起唇瓣。

“嘿~”舒唱當然知曉好友的性子，嘿嘿一笑便岔開話題。

她們聊著女孩子間的一些瑣事，陳凡自然樂得清閑，望著車窗外的漆黑一片打起盹來，不到片刻便傳出鼾聲。

大巴車里的眾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噗——”

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緊隨其后的便是一陣刻意壓低的哄笑。

舒唱捂著薄唇湊到劉藝菲耳邊：“茜茜他一直都是這樣嘛？”

劉憨憨不解的望著她。

“這么……嗯……該咋說嘞……輕松，對！這家伙一直都這么輕松嚒？”

“嗯嗯。”劉藝菲不假思索的點了點腦袋。

舒唱愣了愣，然后悠悠道：“還真是個怪人，完美不像攝影系的學生。”

“是吧是吧，北電攝影系我聽說壓力可大了。”

后座的蔣心起身趴在兩人座位上頭接話道。

舒唱瘋狂點頭。

她就是這個意思。

電影學院的王牌專業，就好像中戲的表演一樣，壓力不是一般的大，而在陳凡身上，她能看到的只有懶散，自然而然將他當成怪人看待。

“好家伙……睡得可真香吶。”

程好因為坐在陳凡后座的緣故，鼾聲也聽的最為清楚，當即扶額說道。

與她坐在一起的劉桃沒說什么，只是安靜笑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大巴離SX市區也越來越近。

陳凡則依舊在做著他的美夢。

夢里的他正在一間酒店套房里，只是隨著劉藝菲突然推門進到房間而變成了噩夢。

“茜茜你聽我解釋，我跟阿姨就是……”

下一秒，他就醒了。

被嚇醒的。

差點尿了的那種。

“呼——”

陳凡長舒一口氣，還好是夢，不過這夢做的也真夠變態，他一個變態都覺得變態。

“你醒啦？”

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陳凡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你聽我說……”

好在反應迅速，及時收了聲。

“啊……說什么呀？”

“呃……沒。”

陳凡擦了擦額上的虛汗，嘴角不著痕跡的抽搐著。

淦！

這都是什么事啊，咋會做這種夢？

也忒尼瑪變態了。

陳凡一度開始自我懷疑，難不成他骨子里真是個出生？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哦，快到啦。”

“嗯。”

“喝水不？”

“有嚒？”本想拒絕，但或許是驚嚇過度，現在的他確實有點口干舌燥。

“嗯嗯，我給你帶了的。”

劉藝菲淺笑著從雙肩包里取出一瓶礦泉水。

陳凡默然。

不是他不想說話，只是有些慚愧的無話可說。

哪怕剛剛只是一場夢。

但轉念一想，自己在夢里的反應也沒毛病啊？第一反應就是解釋，可能是有啥隱情呢？

對，肯定是這樣，說不定自己還是受害者呢。

害……人善被人騎也不是沒那種可能啊。

經過幾秒的自我開導后，陳凡整個人豁然開朗。

就跟用了開塞露的菊花似的。

就一個字——

通暢！

十分鐘后，大巴抵達目的地SX市區，這年頭還不用未停車而煩惱，司機隨便找了個空地，就熄火了。

一行十人齊刷刷下車，浩浩蕩蕩開逛。

市區就是市區，跟小縣城夜晚不同，加上國慶放假，的確很熱鬧。

各種路邊攤層出不窮。

叫賣聲不絕于耳，賣啥的都有，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最熱鬧的還是要數小書攤。

不少人在白嫖，這時候大家也沒那么些講究，席地而坐的比比皆是。

看著這番景象，陳凡難免有些感慨。

要說城管一無是處那肯定是不對的，但他們的出現，的確是讓城市里的煙火氣幾乎消失殆盡。

一行人走走停停，劉藝菲依舊乖乖跟在陳凡身后，小手習慣性的拉著他的T恤下擺。

怯生生的模樣一路沒少吸引群眾的視線。

確實挺危險。

陳凡覺得。

這年月的治安的確是個問題，好在包郵區還一片還算安定。

“怎么了？”

察覺到身后的傻狍子腳步慢下來，陳凡轉過頭問。

“我餓~”

“……”

“想吃好吃的~”

“那走吧，我也餓了。”

陳凡說著便叫住前頭的幾人，雖然想單獨溜走，但這環境，還是大家一塊比較好，免得到時候麻煩。

很快一行人便殺到一家看起來檔次還不錯的飯店。

服務員拿著菜單各種推薦。

難得來一趟紹興，自然是要嘗嘗本地美食的。

畢竟紹興可不像杭州那樣美食荒漠，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它的美食文化同樣源遠流長。

要傳統有紹興黃酒、紹興腐乳這樣的經典。

也有諸如清湯越雞、干菜燜肉這樣的特色菜。

要小吃也有紹興臭豆腐、奶油小攀。

不是杭州能比的。

很快，原本空空如也的大餐桌便擺的滿滿當當。

紹興醬鴨、紹三鮮、清揚越雞、糟雞、糟熘蝦仁、干菜燜肉、鑒湖魚味……

胡君還要了紹興黃酒。

陳凡其實不太喜歡喝酒，特別是還不算很熟的人，不過為了不掃他們的興，便也沒說什么。

只是讓他無語的是，本以為這些家伙多能喝，結果壓根就是瞎湊熱鬧。

不過該說不說，紹興黃酒這口感還是不錯的。

聽說還是用的糯米做原料，經過發酵和陳釀而成。

“陳凡，我好羨慕你啊！”

面對胡君忽然的奇怪發言，陳凡屬實有點懵圈，下意識道：“羨慕我什么？”

胡君卻沒說話，只是努了努嘴。

陳凡更迷糊了，想著他努嘴的方向便低下頭，結果這才注意到面前的餐盤已經堆成了小山。

其他人這時也注意到了這一細節。

皆是一愣。

劉藝菲卻好像沒察覺到這點，確切的說，應該是完全沒察覺到眾人投向她那異樣的目光。

一門心思專心的給餐盤添磚加瓦。

“……”

陳凡很無語。

心想這傻狍子擱這退積木呢？

“劉茜茜。”

“啊？”

“你干嘛呢？”

面對舒唱的詢問，剛回過神的劉藝菲終于是察覺到了異樣，不過并沒有做出什么特別的反應，顯然目前的操作對她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兒。

“給小陳夾菜呀~”

“你干嘛給她夾？他自己又不是不會夾。”

舒唱表示不理解。

然而下一秒，更讓她不理解的一幕發生了。

就見劉藝菲眨著明亮眼眸，滿臉無辜道：“這個還要理由嘛.....”

“？？？？”

舒唱有點懷疑人生了。

難道不需要么？

是她搞錯了？

不對不對，絕對沒搞錯，錯的是這傻瓜才對！

“肯定需要啊！”

“啊？這樣嘛？”

劉藝菲后知后覺轉過頭，望著陳凡。

陳凡扶額，心說姑奶奶你就別整活了，給人個理由吧，不然人怕是以為我誘拐未成年啊。

劉藝菲自然猜不到他的想法。

不過她是個聽勸的好孩子，當即便蹙起秀眉，想了半天，給出個霸氣側漏的理由。

“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