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悅施等到自己徹底看不出眼腫后才約林書澤出來。
烤肉店內。
林書澤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點招人討厭,但他不想這件事一直橫亙在兩人之間,梁悅施既已把這件事告訴他,就說明她沒打算一個人抗,她說怕牽扯到林家,那他就給她一個確定答案。
林書澤言語中透露出小心翼翼,態度卻異常堅定:“昨天我和我爸媽通過話了,他們說完全尊重我的想法和選擇。”
“我可以明確向你表明,那件事,你是受害者,錯的是造成這些事的人,與你無關,我想和你在一起,也只是因為你是你,這是我和我家人共同的態度。”
“至于你擔心的那些事,我只能說,還沒發生,不用提前焦慮。”
林書澤做不到自欺欺人,說不在意危機給家里帶來損失,但他的觀念是,錢沒了可以賺,心儀的人比錢難擁有,更何況生意場上沒有常勝將軍。
同時,比起因為輿論導致的財富減少,他更相信自己的賺錢能力。
所以他覺得,根本沒有擔心的必要,他不是那種會被危機嚇唬到的人。
梁悅施今天一直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喜悅中,如今聽到林書澤這番話,內心的欣喜更盛了。
但她還是保持了一些理智,裝模做樣地說:“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我們之間真正的差距并沒有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顯現出來,你我從小的生長環境就不一樣,這不是一味的忍讓就能被抹平的,我不想你將來厭了倦了反過來后悔這時的決定,我也不想在一次次的快樂中夾雜著自卑,那太煎熬了。”
“我們都是成年人,應該明白合適比喜歡更重要。”
像個成熟老練的戀愛達人,熟練地拒絕不喜歡的追求者,像模像樣的。
理是這個理,確實直白露骨,不過林書澤聽完卻笑了,打趣著說:“梁悅施,不錯啊,才剛入社會不久,就明白合適比喜歡重要。”
重點好像有一點點偏了?梁悅施心想。
“你知不知道,你說出這樣的話意味著什么?”
意味什么?她說的話有意義嗎?她怎么不知道?
“什么?”
“說明你想和我結婚。”
什么!
沒有!
不會這么快的!
梁悅施在內心瘋狂三連否認,面上的表情也掩蓋不住自己的心虛。
“梁悅施,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就談一場只屬于我們的戀愛。”
“你也說了,我們之間真正的差距沒有體現出來,那就談談唄,反正感情都是需要磨合的,我們才剛剛開始。”
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梁悅施一時語塞。
她不舍得是真,擔心兩人差距,最終不能善始善終也是真,現在輪到她做選擇,她得好好想想。
林書澤將烤好的肉放入她的餐盤,仿佛在用行動催促她快點做決定。
梁悅施看著面前越堆越多的肉,收起她擺出的一副裝裝樣子:“林書澤,你告白怎么這么low啊,也沒個鮮花什么的。”
裝得還挺冠冕堂皇,不過訴求合理,該滿足。
林書澤笑得燦爛,說出的話卻沒有那么讓人開心:“那我晚點再告白一次。”
什么鬼?還能這樣!
梁悅施捂住耳朵,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哎呀,你打算再告白一次你就先打算著,說出來干什么,驚喜都沒了。”
原本沉重的話題突然轉換成愉悅,兩人對視,都不禁笑出了聲。
林書澤離開座位,從梁悅施對面移到她身旁,毫不猶豫地,單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我喜歡你,我一直在等你做我女朋友。”
近在咫尺的距離,雙方都能在對方眼中看清自己的模樣,那里面的世界,只有彼此。
梁悅施莞爾,一只手輕輕捏著林書澤的臉頰,說:“那你行動再快點,我要等不及了。”
林書澤又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說:“好。”
兩人近幾次一起吃飯所耗用的時間與剛認識時相比,一次比一次長。
兩個小時后,林書澤從前臺結賬回來,主動背起梁悅施的包,牽著她的手走出烤肉店。
“你打算在這邊待多久?”
烤肉店位于一座大型商場,他們不著急回去,便在附近逛了逛。
“明天飛回滄北處理點事,完了就再飛過來。”
他的回答倒是讓梁悅施想起一件很好奇的事,問:“你這段時間住哪?”
半個月前問他的這句讓他開玩笑躲過去了,她一直不知道林書澤在青市住哪。
“住在離你不遠的酒店。”現買一個或者租一個房對林書澤來說都不現實。
“哦。”
梁悅施表現得對這個答案滿不在乎,其實知道他住在她身邊,內心激動得不得了。
這種做得比說的多的行為,始終很讓她心動。
“梁悅施,你在暗爽什么?”林書澤看她一臉想笑又強忍著不笑的樣子,打趣道。
小心思被戳破,她的臉一時間成為紅蘋果的代名詞。
“沒有啊?沒有沒有沒有。”
梁悅施害羞得連忙加快步伐離開林書澤身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用手背的絲絲涼意緩解臉上的灼熱。
林書澤大步往前追,牽起她的手笑道:“知道了,走吧。”
像所有普通情侶一樣,吃完飯后和喜歡的人一起壓馬路,一起聊天,走進人潮,匯入晚霞。
商場不遠處有一條街,專門售賣鮮花。
梁悅施此前沒想過他們走這條路的原因,以為無非就是隨便走走,隨便逛逛。
直到一束粉玫瑰入懷,她才感覺自己好像被坑了。
林書澤付完款,向老板致謝,然后轉身貼著梁悅施耳邊說:“My heart has been captured by you.”
不是的,她想要的表白不是這樣的,哪有人這么潦草的!
梁悅施真的被他這頓操作搞得無話可說,他怎么能這樣,自己說的告白需要鮮花他怎么能理解為這種方式!
真像一個在感情上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看著手里那一捧嬌鮮艷麗的花,梁悅施氣又氣不起來,畢竟她說的鮮花和表白真的都有。
偏偏林書澤還在那一直笑,滿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他沒正面回應,避重就輕地問:“喜歡嗎?”
“你指哪個?花還是人?”
在林書澤說出下一句前,梁悅施提前打斷:“花很好,人不怎么樣。”
花的確很漂亮,蜜桃汁水染就的胭脂色,花瓣邊緣微卷,像被春風吻過的信箋。
林書澤對她的指控并不惱,依舊笑盈盈地說:“喜歡就行。”
似是完全沒把她不滿意這種類型的表白放在心上,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打算著什么。
斜陽穿過老槐樹,微風裹挾最后的熱浪掠過每一個路人身邊,夜幕降臨,城市換了一種顏色。
林書澤后來又帶著她去了另一個地方,梁悅施不知道在哪,只發現一路上越來越偏僻荒涼,想是遠離了市區。
郊區的夜晚比鬧市冷,九月下旬的氣溫不至于寒冷,但梁悅施在這待了一會兒,不久就感到絲絲涼意。
林書澤讓她在車旁等一會,他去回一個工作電話。
梁悅施靠坐在車頭,望著前面空曠的土地和天空,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慨涌上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梁悅施等的有點無聊,轉身想尋找林書澤的人,但肉眼可見的范圍內,沒看見有其他人。
說不慌是假的,不熟悉的地方帶來的恐懼,讓梁悅施想趕緊給他打電話。
手機還沒來得及解鎖,她先被一聲巨響嚇到,抬起頭,是絢麗的煙花。
隨后,身邊有溫暖出現。
“梁悅施,我很喜歡很喜歡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與表白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條精美的項鏈,位于正中央的藍寶石在煙花的承托下,顯得璀璨奪目。
梁悅施清晰地感知著自己的心跳逐漸加速,夜晚涼風輕撫,她的臉卻被燙紅了。
懷里的粉玫瑰最先知道她的緊張,用力回擁,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眼前明明應該是各種美好畫面交織,卻不知怎的,漸漸變得模糊。
直到林書澤用略微滾燙的手擦掉她的眼淚,梁悅施才發現自己早已潸然淚下。
“我愿意。”她哽咽地說。
都說一段親密關系的確定需要從一束鮮花和一句告白開始,所以梁悅施希望有始有終。
林書澤原來也知道她的心思,并沒有讓傍晚的鮮花成為他們之間關系發生變化的標志,看著自己周圍,又是花,又是項鏈,又是煙花的,真沒少花心思。
明明兩個人今天一直在一起,梁悅施從沒感覺他離開過,可這盛大的煙花在為她燃燒,寶石在為她璀璨,鮮花在為她綻放。
少男少女熱烈的愛意,風知道,星知道,他們彼此知道。
林書澤替她戴上項鏈,說:“真漂亮。”
壓抑許久的情感像汛期的亞馬遜河,裹挾著整個雨季的重量沖垮所有堤壩。
林書澤舌尖撬開梁悅施的唇齒,進入更深處,他嘴角揚起的弧度似乎有一種魔力,讓她的回應變得更緊致更難以分開。
那股讓梁悅施沉淪的香甜味道,從此成為了她的專屬。
當雙唇分離,整片森林終于結束了漫長的雨季。
“你明天什么時候走?”梁悅施等氣息平復好后說。
“早上九點的飛機。”林書澤撫摸著她的臉,眼神深邃,像怎么也看不夠眼前的美景,“想來送我?”
梁悅施不承認:“才不是。”
雖然她過不了幾天也會回滄北,但畢竟剛確認關系,不到24小時就要分開,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本來確實想送的,奈何林書澤飛機時間太早,她起不來,算了。
愛情在睡懶覺面前算什么?什么都算不上。
“你在那邊等等我,我過幾天就去找你。”
時間稍長,一瞬間有點恍惚,林書澤才反應過來,她原本到青市來是因為思念朋友和其他一些事。
“你決定好了?不再在這兒玩幾天?”
“嗯,梁氏的工作我辭掉了,得快點回去交接。”
夜里待久了還是有點冷,兩人抱了一會后準備返程。
“那你今后工作是準備繼續在滄北還是來青市?”林書澤將車發動,眼神邊注意周身環境邊問。
“不知道。”
梁悅施考慮這件事考慮了快半個月,反復糾結到底該怎么辦,不愿意去滄北卻又放不下那的高工資,青市風土人情都很好但晉升前景又不高。
有時候她也在想,要不高貴的皇冠不要了,低個頭,好工作就會向她走來。
而且滄北這么大,人與人之間哪這么容易遇見。
好的前途和個人短時間內過不去的恩怨相比,前途一定是最重要的。
所以,工作的事她得再慎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