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臨城區某處，一間寬闊的海景房頂樓。

卡爾修斯踉蹌著跌門而入，一只手捏著泡面桶和一瓶可樂，扔到客廳一個正在鍵盤上敲打的男子面前，隨后直接整個人倒在沙發上。

物理陳設很簡潔，似乎是時常清掃。

客廳只有兩張沙發和一臺桌子，一個穿著短衫短褲的男子坐在沙發上敲打著電腦。

電腦旁堆放著許多零食，成堆的薯片，飲料瓶錯亂的堆放。

手邊擺著兩份像是奶油蛋糕的東西，一份看上去很大且裹滿了櫻桃，另一份像是被檸檬包裹，看上去很小，但做工更為精巧。

“泡面都被你捏碎了。”男子一只手抓起泡面桶，心疼的咂了咂嘴，另一只手依舊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敲打。

“還泡面，我都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卡爾修斯癱在沙發上，幾乎一點不動彈。

“非要嘴硬超負荷使用，活該，讓我控制飛機墜落不早結了。”

面前男子眼神幾乎沒有偏移，臉上也自始至終沒有一絲神情。

仔細看來，男子臉龐英俊，看上去年齡跟卡爾修斯相差不大，卻又顯得無比削瘦，讓人感到極盡的陰柔甚至病態。

嘴唇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弓起來的腰似乎挺直都非常困難，不時還咳嗽幾聲，整個人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那還不怪你？東方白，你就不能遠程操控他的飛機不起飛？我用得著這么拼命的攆他？”卡爾修斯怒道。

“啊這，咱不是怕引起騷亂嗎。再說墜機也可行啊。”按下enter，東方白的手這才停下。

“墜機有生還的概率，除了2020年那位球星，可沒聽說過幾個墜機死透了的，再說，爽落的死我可不會暢快。”

“那最后你還不是一下把他殺了？以你的性格，想必扔下去都是故意挑的必死的位置。”

卡爾修斯沒有做聲，盯著東方白桌上的甜點若有所思。

“提起兒子他反應那么大，就沒想過把萬辰抓來當著他面折磨？對一個父親而言，沒有比親生兒子一點點死在自己面前更重的懲罰了吧。”

“我不喜歡聽人的哀嚎，隨便折磨一下也能解氣，反正最后結果都是殺，他們背負的血債宣告了必死的結局，但無謂的折磨也無法重新使昨日之人重生。”

東方白頗為滿意的笑了笑，舉起桌上那份較為小巧的甜點端向卡爾修斯。

“來來來，你最愛的檸檬蜂蜜奶油糕，消消氣，消消氣。”東方白說著，另一只手將那份裹著櫻桃奶油的甜點向自己那里拖去。

“你身體都那樣了，天天吃這些，真的沒問題？”卡爾修斯接過糕點，用勺子緩緩挖下一塊送進嘴里。

“害，反正醫院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結論也就是剩個十來年可活，橫豎都是死，怎么不也得逍遙一下？”東方白看上去云淡風輕地道。

卡爾修斯瞥了一眼東方白，蒼白瘦削的臉龐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

他們在兩年前相識，當時東方白母親被害，奇怪的是，身為海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東方家族，竟主動申請撤銷調查。

身為東方家族二少爺的東方白私下雇傭偵探，與此同時，卡爾修斯也同樣在調查中發現東方白母親的死因和自己的父母有關，便接下了這一無人敢接的委托。

他賞識東方白天才般的黑客能力，和其身上獨有的不屬于紈绔子弟的氣質，兩人達成合作，兩年來，東方白一直都作為卡爾修斯的助手秘密調查。

“你的病，還是沒有好轉？”卡爾修斯道，“話說，你是怎么知道我最喜歡這個口味的？”

這是他小時候來到上城區最喜歡的甜品，自從父母去世后，就再沒向任何人提起過這事。

“啊這，我猜的。”東方白尷尬一笑。

“天京條子誰給批的？”卡爾修斯眼神一冷，“你這些日子光點外賣，哪來這樣子的甜品？還剛好設計這么精巧。”

東方白有些心虛的合上電腦，尷尬地笑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開壺水泡個面。”

“回來，”卡爾修斯手一擺，天斬出現一把將東方白拎了回來，“說清楚，你是不是在跟小雨聯系？這甜品拿什么換的？”

“跟你們這群當偵探的說話真難受啊，敏感肌一樣。”

“說，不然給你綁椅子上待一天。”

“算你狠…也沒啥吧，也就是，你平時吃啥住哪去了哪，還要去那干啥，等一系列的……”

“什么！”卡爾修斯差點整個人坐起來，小腿一用力險些抽筋，“為了一個蛋糕，你就把我賣了？”

“沒辦法啊，誰叫你那小女友做甜品那么有實力……”東方白會心一笑，笑的純潔無暇……

“……”

“不過你放心，這些我就給唐小姐一個共享過，而且我也能確定，這個人信得過。”

“放心你媽，”卡爾修斯咬牙切齒，忍不住爆了粗口，“我現在真想把你從樓上扔下去。”

所謂小雨，正是卡爾修斯幼時的玩伴，也算是青梅竹馬，真名喚作唐思雨，自小聰明伶俐，比起卡爾修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作為天京總警局局長的女兒，這次批條估計就是她勸說才這么順利，否則即使是東方家族也要麻煩一陣。

而令卡爾修斯疑惑的是，唐思雨和他一樣，都能看到天斬。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在東方白賣給唐思雨情報之后，這個從小粘他粘到大的女孩恐怕幾天之內就會找到他，并且以他的能力根本甩不掉的那種。

唐思雨很會控制度，心思細膩的她很容易看出且照顧到卡爾修斯的情緒，卡爾修斯也并不對她感到厭煩。

但現今特殊情況，他和東方白所調查的是海城突然出現的洪荒猛獸，明明性質違法，但依舊讓官方不敢管制的龐然大物，害死東方白母親兇手的主要嫌疑。

——地下賭場。

“你先別急，我知道你不想把她牽扯進來，”東方白表情難得有了變化，板起臉一臉嚴肅，“但是論刑偵上的能力，她不比你差，甚至實在做的也不比你少，或許你所謂的替她著想，在她眼里反而不是呢。”

“少扯這些，圖小雨做的蛋糕還這么多理由。”卡爾修斯靜默良久，緩緩開口道，“算了，事已至此，只能靜觀其變了。”

正說話間，東方白的電腦突然彈出提示。

連續蹦出兩次彈窗，電腦屏幕被一連串的紅色感嘆號覆蓋。

“我去！什么情況，有人在我電腦上種病毒了？”

“能把病毒弄你電腦上，那也是萬里挑一的人才，不對，這些符號，在閃爍。”

卡爾修斯勉強支撐起身體，天斬附著在身上，幾乎在那一瞬間，周圍的時間恍若停滯，符號的閃爍頻率也盡收眼底。

“像是摩斯密碼。”卡爾修斯發現符號的閃爍有一定規律，“在一定間隔中重復，中間有一串閃爍的間隔我找不到規律，但估計是英文字母所在的位置，按照這個順序連起來排列的話……”

翻譯段段續續的，中間很多頻段卻想不到任何解釋，連起來大致是：“神經病……玩具…死。”

卡爾修斯靜默不語，玩具…死……是殺人的玩具，還是人死后被做成了玩具，亦或是利用玩具殺人？“玩具”在指什么？這種信息又是誰發來的？

腦海中閃過無數記憶的碎片，過去的記憶像一面鏡子，在思維中碎成萬千像，每一片都刻畫著自己過去的瑣事，這萬千破碎的鏡像重新拼湊成一面完整的鏡。

“影子，影子。”東方白揮手在卡爾修斯眼前晃了晃，“得，CPU又轉起來了，你這獨特的思考模式真學不來。”

記憶碎片在思維中重組，拼湊成一道完整的像。

“地下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