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電梯到達1層，銀白大門朝兩側緩緩展開。

有道鬼影迅速從陳允之面前閃過，她沒反應，大步走進電梯，摁下23樓便垂下眼眸靜靜地等待電梯上升。

恐嚇沒得逞的鬼影僵在原地，它惱怒轉身，在電梯門閉合的前一秒擠進去，和陳允之面對面站著。

鬼影只有人形輪廓，周身飄散著灰蒙蒙的霧氣，意識到陳允之低頭看不見它，它的脖子逐漸向下伸長，變成S形，整張臉與陳允之貼近，再湊近點，說不定能來個人鬼之吻。

“哈，我知道你能看見我。”鬼影呼出冰冷的吐息，它沒有眼睛，但凹陷的眼窩仿若有實質般，不斷貼近陳允之。

冷風從鼻尖，轉上睫毛，一寸一寸掠過陳允之白凈的皮膚。

在鬼影即將貼近陳允之的瞳孔，從她大腦穿過時——

“阿啾！”陳允之伸手揉揉鼻子，借打噴嚏打的勁兒往后挪動，恰好躲過鬼影的親密接觸。

陳允之摸摸胳膊，疑惑道：“電梯里怎么突然這么冷？”

陳允之側身去看樓層到哪兒了，鬼影也跟著移動，結果電梯剛好在這時候到達23層，門才打開，陳允之就閃身出去了。

明明是在高層，樓道間卻陰森森的，只有幾縷微弱光線透過縫隙照射進來，陳允之清瘦的身影仿若隨時有可能會被角落的黑暗吞噬。

沒有恐懼，鬼影從陳允之身上汲取不到負面情緒，它放棄繼續騷擾陳允之，停留在電梯里，隨電梯一同下降，去騷擾其他人類。

23層樓道間鋪有厚地毯，走在地毯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陳允之住在最角落的房間，因為那里的房間最便宜。

走到2314門口，陳允之的手已經觸碰上門把手，旁邊安全通道發出細微聲的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平常從不關閉的安全門今天居然被關上了，墻壁上也沒貼公告，按理來說，高樓層很少有人會去走樓梯，今天門附近的毛毯居然格外凌亂，紛紛逆向安全門。

門后有異常。

從囤貨開始就藏在袖子里的細刀悄無聲息地滑下，陳允之的指腹摩挲刀柄，輕緩地走到安全門前面，空下來的手覆到門上嘗試推動。

推不開，門從里面被關上了。

不過敞開了條縫隙。

保持到安全距離，陳允之瞇起眼，企圖借助這條縫看門后的情況，可惜視野受限，安全通道連扇窗都沒有，她轉變多個視角都沒看到怪異的東西。

鞋底踩踏在毛毯上的摩擦聲逐漸減弱。

藏匿在樓梯拐角的男人關注到門外的家伙終于離開了，他褐色眼珠顫動，兩條紅蟲從眼白爬過，一路鉆至大腦。

無比寂靜的空間里，喘息聲正在慢慢變大。

身處黑暗環境，男人仍能清晰地看到癱倒在旁邊的兩人，太近了，只需要伸手就能碰到，肉體的清香不斷涌入鼻腔，他不住地吞咽口水，肚子嘰里咕嚕作響，傳遞出極餓的信號。

牙齒泛癢，口腔分泌大量的粘液順著嘴角滑落，男人顧不上被打濕的衣服，彎腰靠近昏迷中的人類，兩人的味道都出奇地吸引人，讓他犯了難，究竟要從誰吃起。

挑小的吧，人類的記憶告訴他，不管什么生物，年齡越小，肉越嫩，進食時需要細細咀嚼。

“嗬嗬。”

腥臭的氣息令王琳琳犯嘔，她迷糊地睜開眼，有冰涼的液體滴到唇瓣上，她下意識伸舌頭舔了舔。

等等。

王琳琳：“……”

她猛然瞪大圓溜溜的眼睛。

濃稠暗色里，她隱約看見一排尖銳密集的尖牙懸在她頭上，嘴巴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張裂到耳根，臭味鋪天蓋地襲來，熏的王琳琳呼吸都要停止了。

臭！

是在是太臭了！

比發酵半個月的死魚還臭！

說得夸張點，奇臭無比，短暫地蓋過了王琳琳對男人的恐懼。

回顧此生，王琳琳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嘔吐欲望。

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短暫屏蔽了王琳琳醒來時看到的驚悚畫面，但耐不住王琳琳一直對著那張臉。

她渾身顫栗，后背冒出的冷汗打濕了身上的薄衫，想要逃跑，但四肢癱軟到動動指尖都費勁。

哆嗦著求救，卻只喊出比蚊子聲還小的：“救、救命。”

求救聲發出的下一秒，王琳琳不禁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哪個正常人求助像她這么窩囊的，屁大點聲，叫給鬼聽的嗎？

男人似乎被王琳琳求救的行為激怒了，他放棄慢慢品嘗想法，抬手去掐王琳琳的脖子。

“嗚嗚嗚……”

王琳琳往后退縮，可背后是堅硬的墻壁，胡亂摸索的手指突然觸碰到溫熱的肉體，她才回想起被抓進來的時候，有個極品大帥哥為了救她，一起被打暈了。

哭聲戛然而止，王琳琳伸手探向對方的臉。

嗯，鼻梁高挺，嘴唇也不錯……

和帥哥死一塊，也不是不行。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王琳琳還想借機多摸幾下，想想她才十八歲，如花似玉的年齡，卻因為家風嚴格，連黃花大閨男的手都沒摸過，總得在死前好好放縱一回。

呲——

有東西貼著王琳琳的頭皮飛過，定格在她腦門上。

當液體一滴一滴落在王琳琳腦門兒上，又順著臉蛋往下滑，她圓潤可愛的小臉上多出幾道血痕。

不知情的人多半會以為王琳琳被開瓢了。

沒有幻想里脖子被擰斷、器官被吞噬的痛苦，軀干栽倒與石灰板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緊閉的安全門被踹開，一束強光照耀進來，威力巨大無比，整個安全通道照射得宛若天明，長時間深處幽深環境中的王琳琳有些不適應，她下意識抬手遮擋。

分明已經離去的陳允之大搖大擺地走到男人身邊，手電筒對準他的臉晃了晃，沒反應。

男人脖頸處鼓起密集的紅色膿包，濃濃的積液將皮膚撐成薄薄一片，一根又一根小拇指粗細的紅蟲從膿包中擁擠穿透，從下半身往大腦匯集。

后腦勺到前額，被利器呈水平線擊穿，寄宿在腦子里的東西受傷，遍布身體各處的小蟲子感應到母體出現生命危險，一股腦地蜂擁至大腦，形成厚厚的包裹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