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能反映出人的欲望。

秦鶴有點分不清她是在做夢還是出現(xiàn)了幻覺。

這里是她熟悉的拉庫納大陸，這里有被污染種進(jìn)犯過后的滿目瘡痍，也有被黑霧吞噬的天空。

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她腳下的土地是霧靄城，亡靈的領(lǐng)地，即便是亡靈這樣的黑暗生物也依舊忌憚污染種。

她按照記憶中的路徑，找到了霧靄城的地下黑市，這個時候的霧靄城還沒有完全淪陷，這里的黑市是拉庫納大陸中最大的一個黑市。

你所求的任何東西都能在這里得到，只要你有足夠多的金幣。

秦鶴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幣拋向空中，然后將它拍在手背上，不疼，應(yīng)該是夢。

她花了大概九十多年改變這個世界，然后離開，算下來也才和它分別了幾個月，但她卻感覺這些事已經(jīng)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走進(jìn)地下黑市，耳邊是嘈雜的交流聲，秦鶴閑庭散步走進(jìn)內(nèi)場，找到一個空座位坐下，然后翹起二郎腿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腮看臺中央的拍賣品。

這場拍賣的壓軸品是一只精靈，幼年精靈。

精靈這樣的種族因為容貌廣為人知，但他們避世，鮮少有人能看到真正的、活著的精靈。

“來看看我們今晚的壓軸大戲——”臺上的拍賣師拉長尾音，“它會是什么？”

“嘩——”紅布被她掀飛，籠子中的精靈少年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秦鶴盯著他，神情恍惚，幼年林洛文，她都快忘掉幼年的他是什么模樣了，是長這樣嗎？記不清，那個少年在她的腦海中早已變得模糊。

不過她現(xiàn)在能看到這一幕，是不是證明她的記憶深處對這一幕印象特別深？

秦鶴回神，和一雙翠綠的眼睛四目相對——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抬頭和她對視了。

那眼神直勾勾的，似乎就是沖著她來的。

秦鶴挑眉，當(dāng)年也是這樣的嗎？不記得了。

耳邊是七嘴八舌的加價聲。

秦鶴開口終止這場騷亂。

“1000個金幣。”

說話聲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只剩下拍賣師敲木槌的清脆聲。“這位女士出價1000金幣，還有人更高嗎？”

坦白來講，打算買走這只精靈的都是想把他當(dāng)奴隸或者禁臠的，1000個金幣屬實太多沒必要，這只精靈也沒有金貴到那種程度。

“1000金幣一次。”

“1000金幣兩次。”

“1000金幣……三次！”

“恭喜這位女士拍下這件藏品！”

——

付完錢，秦鶴被人帶到了后臺的籠子前，籠中的精靈滿身傷痕，淺金色的頭發(fā)毛糙的像是枯草，就連臉上都臟兮兮的。

主管拿鑰匙打開籠子，看見他的臉胡亂拿手用力給他抹一把，試圖把灰都帶走，“哈哈有點臟，不過洗洗就好了，您別擔(dān)心，他絕對聽話。”

他的腳上還有一對鐐銬，主管沒有把鐐銬打開，而是把鑰匙塞給秦鶴，“您想打開就打開，但我建議別打開，不然他容易跑。”

“你先出去吧。”

屋里只剩下她和這只精靈，精靈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張嘴想說什么，但喉嚨太過干啞，只發(fā)出了難聽的“嗬嗬”聲。

秦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讓她想想，她當(dāng)初說的是什么來著。

“我可以放你走，但精靈一族已經(jīng)拋棄你了，你也可以選擇跟著我，至少我能保證你吃飽穿暖。”

“你選哪個？”秦鶴禮貌詢問他。

她往他嘴里灌一點水潤潤嗓子，等待他的答復(fù)。

……

這是他朝思暮想之人，林洛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會夢到這一天，他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了她，她豪爽買下他，給他兩個選擇，跟著她或者自行離開。

他舔嘴角，因為長久沒喝水嘴巴已經(jīng)干裂起皮了，他用力咬下嘴唇，他嘗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好真實的感覺，林洛文徹底分不清這是現(xiàn)實還是幻想。

“跟著您，我想跟著您。”

“很好，明智的選擇。”她夸贊他。

他伸手抓住她放在自己下巴上那只手的手腕，“殿下……殿下我好想你。”他低下頭在他手背上蹭蹭，真實的觸感讓他落下淚來。

“很久了，我已經(jīng)找了您很久了……是不是因為我不夠乖，所以您拋棄了我，我會聽話的，我很乖的，讓我再見您一面好不好？”

秦鶴眨眨眼，啊，她記憶里不是這樣的啊，她心下盤算那看來是她誤入林洛文的夢了。

怎么誤入的？她不知道啊。

秦鶴捏捏他的臉，“可是乖狗狗不會說自己是乖狗狗，只有不乖的才會反復(fù)強調(diào)自己乖巧。”

漂亮的綠眼珠蓄滿淚水，“殿下，殿下……嗚……殿下，對，我不是乖狗狗，殿下懲罰我吧。”

地面鉆出藤蔓，他跪在秦鶴面前，這藤蔓纏住他的雙腳，然后往上蔓延，纏住了他的雙手。

“我……我對殿下說了大不敬的話，殿下懲罰我吧。”

誒，這個走向嗎？這家伙不是嘴上叫囂著要囚禁她嗎？

許是秦鶴太久沒反應(yīng)，林洛文等的心急了，他挪到秦鶴身前，頭在她腿上蹭蹭，“懲罰我吧，怎樣都可以。”

接著藤蔓催生出一根帶刺的荊棘遞到她手邊，手握處貼心的沒有長刺。

“殿下……嗚，殿下，哈，殿下……”

勒住他的藤蔓越纏越緊，被藤蔓纏住的邊緣地方已經(jīng)能看到明顯的紅痕。

秦鶴捏住這根荊棘鞭子，隨手在旁邊的地上抽幾下，破空聲喚回一點林洛文的意識。

秦鶴現(xiàn)在懷疑這是她的夢了，畢竟她白天確實想狠狠把他打一頓，雖然，他挨打的方式不太對。

但是沒關(guān)系，她先打了他再說，大概是她的大腦構(gòu)建夢境時出現(xiàn)了問題，嗯，一定是這樣。

“啪—”

“啪—”

兩條鞭痕交叉出現(xiàn)在他背后，荊棘還帶著一點小倒鉤，抽下來會帶走血肉，鮮血淋漓。

鮮艷的紅浸染他的破爛衣服，挨打的人悶哼出聲，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一點躲閃瑟縮之意。

“真漂亮啊。”秦鶴從來不吝嗇自己的夸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