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賭命搏天
- 晉末育燕,鑄海棠
- 墨茗憂傷
- 2197字
- 2025-02-03 23:45:59
萬事開頭難,宇文堅的心中所想,并未告訴三人。
步子邁太大會扯著蛋,若自家真有實力直接干掉高句麗,也不用如此麻煩,引的遼東生亂。
不過對朝廷來說,東北的膏腴之土盡在手中,任何一個崛起的勢力都不會放過。
與其等到中原內(nèi)爆后,被諸狼瓜分,還不如趁著尚有實力的時候,先把貪狼打殘。
宇文堅抬頭東望,面對即將在東北平原上發(fā)生的這一場南北之爭,可以說是自己一手煽出來的。
削弱的慕容部,解套后被提前激起雄心的高句麗,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自己,我晉實屬太難了。
宇文堅西歸王庭,在高句麗境內(nèi),一隊騎兵護(hù)著將軍踏雪而歸,為首的正是祖弗。
祖弗進(jìn)城后并沒有歸家,而是直接去了王宮。
取下濕透的外袍,換了身干爽新衣的祖弗一進(jìn)殿內(nèi),抬眼就望見了倉助利、蕭友和桂婁部的高黃,四部大人盡皆在座。
再加上高乙弗利為首的消奴部,高句麗五部大人齊聚,自然不是為了烤火取暖。
“老臣拜見我王。”
高乙弗利起身專門扶起祖弗,笑道:“來人,給老大人看座。”
侍女趕忙將準(zhǔn)備好的軟墊拿了過來。
眼見祖弗落座,高乙弗利屏退左右,道:“北方的扶余殘部敗亡已成定局,今日本王召各位大人來,是議一議南下遼東之事。
倉助利,你先來說說幽州的消息。”
倉助利道:“據(jù)薊城細(xì)作來報,王俊的軍隊有一半在長安附近,段部鮮卑的騎兵亦是,此刻幽州兵力空虛。
若是咱們動手的足夠快,待幽州方面反應(yīng)過來,局面或許已經(jīng)成定局。”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沉思。
稍待,高乙弗利謙虛的問道:“祖弗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祖弗道:“不僅幽州軍北歸路途遙遠(yuǎn),士卒疲憊,我軍同樣面臨這個問題,先攻慕容,后戰(zhàn)扶余,連續(xù)兩年未休,同樣是疲兵。
老臣意先緩兩年,再動手不遲。”
祖弗的老成持重之言,顯然跟急切想建功的高乙弗利唱了反調(diào)。
察覺到高乙弗利不悅,蕭友道:“老大人這話就弱了自家士氣,若這仗在幽州軍尚未北歸時就打完了,自然不存在疲兵之說。
就算未打完,別忘了,我們離遼東近,大軍補(bǔ)給短,而幽州一旦失去遼東,大軍物資就得翻山越嶺的從薊城北運(yùn),拖我們都能拖死晉軍。”
高黃緊跟著道:“晉軍近些年并沒有拿出手的戰(zhàn)績,連國內(nèi)的叛亂都無法平定,還能打出毋丘儉般的遠(yuǎn)征嗎?
別忘了我們還有老天,若是選擇秋天動手,一旦遇挫,怎么也能拖到冬日,到時候大雪封山,晉軍各部難以救援,最快的援軍也得開春來。
開春后的遼澤是什么樣子,相信不用我多說。
若是半年時間我們都拿不下遼東,只能說是我等技不如人了。”
眼見三部盡皆同意要打,高乙弗利的心思祖弗很清楚,這就是在通知自己。
想起兩部緊張的關(guān)系,索性他不再堅持,沉聲道:“既然如此,按老規(guī)矩來,我部奉命就是。”
老規(guī)矩自然是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幾人很快定下來年趁虛用兵。
第一步順利達(dá)成,心生豪意的高乙弗利樂道:“既然決定要打,不知諸位愛卿如何施為?”
高黃道:“遼東太守龐本和東夷校尉李臻不睦,我們可以從這里面做些文章。”
蕭友道:“既然不睦,自然分之為上,龐本按職難調(diào),李臻的校尉府不同,周遭蠻部皆在其管理之下。
晉廷帶方郡以東,有馬韓、辰韓、弁韓,這三韓中馬韓最強(qiáng),大王何不許諾其吞并其余二韓,引起動亂,調(diào)李臻的校尉府前去平叛。
校尉府軍中素喜連、木丸津兩胡部已有反意,只要李臻引兵進(jìn)入帶方,我軍可迅速分出一部包圍襄平,牽制龐本不得出援。
另一部沿著馬訾水南下,襲取遼東西安平,截斷李臻的西歸之路,隔絕半島,率先將樂浪和帶方兩郡割裂出來。
屆時李臻難顧首尾,孤掌難鳴,僅憑兩郡之力,其不足長時間抵抗我軍。
那時素喜連、木丸津兩部無墻可騎,只能與我軍里應(yīng)外合。
待殲滅李臻,我軍方可調(diào)大軍直撲襄平,會獵遼東。
那龐本既無毌丘仲恭之才識拔干,又無勇力,不過庸碌心狹之人,若不是身出高門,又有何德竊據(jù)高位。
屆時一二勇士發(fā)力,遼東必然盡入我王囊中。”
“彩!”
高黃拊掌道:“到時候遼西的慕容部怕是連大棘城的門都不敢出,扼住遼西,王俊就算有十萬兵也過不了燕山!”
就在高乙弗利也覺得勝利在望時,祖弗冷聲道:“西面的宇文部,西南的玄菟,屆時都需要兵馬防護(hù),大王準(zhǔn)備了多少兵馬?”
誤以為祖弗要阻,高乙弗利下決心道:“傾其所有,十萬大軍。”
祖弗起身道:“不,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若要戰(zhàn),當(dāng)無分老幼,傾國而戰(zhàn),動員高句麗所有的男丁。”
聞言高乙弗利眼露懼色。
祖弗道:“既然要戰(zhàn),就全力以赴,我們要么成為高句麗后世傳唱的英雄,要么成為高句麗后世唾罵的千古罪人,不要給自己留下退路,方能戮力搏天。”
話罷祖弗起身出殿,顯的有些無禮,但殿內(nèi)四人卻無暇關(guān)心,便是連一貫?zāi)苷f會道的倉助利也被這話嚇得呆愣當(dāng)場。
祖弗的話簡直是一場豪賭,別人賭的是錢,而他賭上的是整個國家的命運(yùn)。
三息后,高黃有些結(jié)巴道:“這老羆,怕是瘋了。”
而高乙弗利卻是眼露熱切,仿佛解開了近年壓抑在心的野望,大笑道:“不瘋?怎么捅破這遼東的天!”
蕭友趁勢道:“大王英明!”
倉助利望著面前瘋癲的君臣,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可惜高句麗已經(jīng)嘗到了兩場戰(zhàn)爭帶來的甜頭,能搏贏晉廷,必然能制霸這白山黑水。
宇文堅回到王庭后,經(jīng)過一番唇槍舌戰(zhàn),喜憂參半。
宇文莫圭等人的看法跟呼延赤沙的觀感相同,若是晉廷跟高句麗在遼東展開爭霸之戰(zhàn),宇文部首要的是坐視而觀,兩不相幫。
王庭大帳內(nèi),讓宇文堅喜的是沒有多少人出言跟高句麗一起南下,而悲的,是沒有多少人,愿意為了些許名號和利益,跟晉廷一起進(jìn)攻高句麗。
能成此態(tài),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剛歇了一年的部族并不喜戰(zhàn),還有一部分原因則是跟幽州的往來,緩解了草原上各式物資的匱乏,上上下下勉強(qiáng)還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