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遲早有人會這么做的。

他長長嘆口氣，把這些想法拋之腦后，問金若琳：“赤巾幫這個制香生意，也是這幾天不再封城之后，才開始正式開始做的吧。”

“是。”金若琳答道。

“那就對了。我這幾天，就是在清風坊里，發現有人在做這個制香生意。只是這個東西，可不尋常，只怕還跟城外黑風嶺那只大妖有關。”

“啊？！公子怎么知道的？”金若琳大驚。

驟然之間，金若琳再次強烈的意識到，眼前的這個書生，背地里，可不簡單。

寧淵說：“清風坊里發生這么大的事，我這個坊主，當然要知道的啊。這個事，可不簡單，也不知道衙署和巡撫大人知不知情。”

金若琳一笑：“衙署怎么會知情！沒有人去報官，這些老爺根本就不會知道的。”

寧淵心里也是無語。

大明神朝這些官老爺，完全跟底層是脫節的。高高在上，壓根沒有心思，也沒有意愿和那個動力沉下來，了解下底層民眾的疾苦。

所有的事，都依賴于底下這些里正鄉老和坊主報上去的那些數字。

可是這些數字到底可信不可信，到底是怎么來的這些官老爺壓根不會去多管。

而是拿著這些不知真假的數字，一層層匯總稟報上去。

如此上下脫節，整個大明神朝，又如何不會國勢式微，到如今這個地步。

可是想歸想，寧淵也沒有扭轉乾坤的妙法，甚至于即使有這個想法，也難以真的去落實。

實在是因為整個大明神朝大勢就是如此，想要扭轉趨勢，可不是僅憑個人之力就能成功的。

即使寧淵此刻就是遼東巡撫，恐怕也是難以扭轉。

想了好一會兒，寧淵也只有無奈嘆口氣說：“這個制香生意，透著一股邪門歪道的味兒。赤巾幫都插手其中，這燎陽城，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卷入其中。欸，我明天就要離開此地，也是此地不可久留。”

金若琳說：“我爹也是這么說。”

“如此也好，今日一別，后會有期吧！燎陽城，我也許還會回來的。”

金若琳鄭重其事的拱手道別：“小女子就祝公子一路順風！也許過不多時，小女子也會到京城來，再見到公子！”

寧淵哈哈一笑，就此別過。

……

第二天一早，定的馬車準時趕到，寧淵扶著娘親寧李氏上車，所有東西裝車，他自己則背著畫軸，帶著繡春刀，隨車上路。

啟程之前，他早就跟清風坊里正和典史錢裳等人說過，坊主之位，就交給幾位里正共理。

好在他在燎陽城里，并沒有太多的羈絆，帶上隨身的物品，鎖好大門，說走就走，完全不是個事。

馬車到了清風坊門口，幾個里正都來送行，還有四個把門的坊中武侯。

寧淵剛剛打開車門，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里正方元，不由得一愣。

好家伙，這不是昨天夜里倒地不起了嗎！

朝陽還沒有升起，但是也可以明顯看得到，在里正方元的身上，纏繞著隱隱的黑色氣息。

臉上就是不正常的白，站在那里，與旁邊的里正宋浩相比，臉色就明顯是不正常。

哪怕里正宋浩實際上比他都要年紀更大一些，可這臉色的對比，還是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可是活死人啊！

寧淵忍在心里的震驚，悄悄摸出懷中那本書冊《死人經》，就這么隨意拿在手上，對著眾人拱手道謝。

到里正方元身邊，寧淵拉著他的手，入手一片冰涼。里正方元手一抖，整個人卻沒有害怕的反應，木訥遲鈍。

寧淵連聲說：“哎呀，各位送到這里來，真是過意不去啊。清風坊的事，就有勞各位！典史大人那邊，我也已經跟典史大人稟報過，等會考回來，再上門拜謝！”

就在這個說話的時候，里正方元身上纏繞的黑色氣息，被書冊《死人經》吸附凈化。

其實你還沒有成氣候，就是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還是纏繞在腦袋上的為多。

寧淵松開手，轉過去拉起里正宋浩的手，入手雖然也是涼涼的，但是比起里正方元來說，那還是有點溫度。

剛開口說，旁邊里正方元整個人就不行了，站在那里，眼珠子都動不了，全是眼白，沒有黑眼珠子，如同是僵化的一樣。

里正袁浩在他旁邊，不解地問了聲：“方老，你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話音未落，方元就這么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咚的一聲倒地，連扭動都沒有，就這么硬直著。

本來就是個活死人，這一下黑色氣息被書冊《死人經》吸附凈化，里正方元就只剩下個死了。

一死就是個僵在地上的尸體。

旁邊的人，可都是嚇一跳，里正袁浩和宋浩，都一大把年紀了，驚叫著，跌跌撞撞逃開。

把門的四名清風坊武侯，年輕力壯，可也跑得比誰都快，完全繃不住。

倒是留下寧淵站在原地，像是手足無措似的。

實際上，此時寧淵心里反而大定。

這些個活死人，還是有罩門的，身上纏繞的黑色氣息一吸附凈化，立刻就是個死。

這樣就挺好。

被這個事一耽擱，寧淵就不好立刻離開，最能等到衙署總捕頭孫昊一行人趕到，說明情由，才得以離開。

更多的話，寧淵也不好說，只能委婉的提醒，是不是里正方元在家里中邪了，才這樣死得如此邪門的。

其實也就是提醒總捕頭孫昊去里正方元家里搜搜，搜不出制出來的血香，但也能找到點線索。

不過他心里也清楚，總捕頭孫昊這些人，摟錢是把好手，個個爭先。但是辦事，那就一個個縮在后面，根本就辦不成。

跟他們提起這事，也就只是求個心安罷了，并沒有太多的期望。

馬車駛出清風坊。

馬車里，你娘親寧李氏看著寧淵，很是關切擔心：“剛才是發生了什么事？倒地的那個，不是方家那邊的里正么？”

“是，方家的里正方元，年紀大了，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臉上都是蒼白的，倒地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