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富岳從靜室內走出來，將氣訣放在臺上，道：“這氣訣我家長輩已看過了，確實是一道能修行至筑基圓滿的法訣?！?

陳衍應一聲，他自然知道。

但是，為何這掌柜的看自己眼神里帶有一絲……憐憫呢？

富岳不知陳衍的想法，只心道一聲面前這虎精也是可憐，難怪看著境界才煉己初期，頭腦卻已如此活絡。

‘也不知這虎精想破開的陣法內，是不是有辦法不再使自己做人丹藥?！?

“氣訣分有一到九品，一品為下、九品為上，我亦不會誆騙你，給你這氣訣定三品，再加上只是抄錄而非原本，作價六十靈石，你覺得如何？”

從后廂靜室出來后，陳衍感覺富岳的語氣不知為何好了許多，至于市價什么的陳衍也不懂。

“可夠付剩余的錢么？”

“夠，還能找回你十三顆靈石?！?

“好，成交?！?

兩人一點頭，陳衍將契約拿出，富岳招手讓小廝過來抄錄，同時去取那道陣圖與靈石。

不消片刻，氣訣抄錄好。

陳衍將《小靈波潤氣訣》與靈石收起，同時拿起寫畫有陣圖的絹帛，細細看去，發現上面大部分注釋自己都看不太懂。

“道友，此次可算是兩清了。”

“不錯。”

富岳感慨一聲，猶豫了片刻，說道：“道友，之后若想破陣，可來我這一覽，雖然貴一些，但定物超所值?！?

“自然。”

陳衍點頭，只當富岳是在招攬生意。

整好物什，陳衍不打算在仙坊內多留。

交還玉牌后朝應安村而去，聽富岳所說，他家筑基長輩已將那守著陣法的胡思斬了，并沒提及到蜀尚，恰好順路問問情況。

……

陳衍驅風往北繼續前行，「小驅風術」用熟后趕起路來像帶著風，輕飄飄的像懸在地上踩著風。

不過陳衍覺得還是御氣凌空更為瀟灑，速度快了也不止一籌。

位置將近，陳衍濕鼻輕嗅，蜀尚的氣味他早已聞過記住，所以此時在林中還算有線索，尋了一會兒，便抓到這只棕灰山鼠。

蜀尚還是那副膽小模樣。

甚至于在察覺到周圍風動異常時，便毫不猶豫地使出遁地之術，要不是陳衍及時出來喊了一聲，少不了一陣追逐。

“大王！”

蜀尚心驚膽顫地停下，聲音略顯顫抖，問道，“您……您怎么回來了？”

“胡思死了？”

陳衍瞥他一眼，后者腦子飛速轉動，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與第一次見面陳衍所說的，連忙手腳齊用、爬到陳衍跟前：

“對……對！大王，是不是您派人做的？”

“我當日看見一名煉己陣修先來，驚動了胡爺，兩人溝通了一陣、又來了位筑基人修，三兩下就把胡思給打殺了啊！”

“還好小鼠我當時覺得不對，留了個心眼在遠處看著……還有前些日子那山神廟、那動靜！方圓里都能看到！連我的巢穴都被震塌了一座，定是有真人出手……”

陳衍沉默不語，然后道：“不是我，我哪有這本事？”

“啊不是，肯定不是！”

陳衍聽言，知道這山鼠是聯想到別的什么事、胡思亂想了，他也懶得辯解，直接問道：“胡思既然死了，你和那清靈狐社可還有聯系么？”

蜀尚一頓，眼神左右飄忽。

“我不會為難你，如實說來。”

“……有，也沒有。”

蜀尚聲音弱了幾分，低聲道：“在您走之后，我央求胡思把我那孩子送了過去，在狐社做伴讀書童、學習真法，但胡思死后一下沒了聯系……”

“狐社沒有接著派人過來？”

“好像沒有，小鼠沒看到，他們若派人來了，應是會和我聯系的?！?

陳衍沉默著踱步。

他現在想知道清靈狐社是什么反應。

畢竟在祿淵真人出手殺毒鳴子后，又有人將他們守在這處的胡思殺了。

‘設身處地，若自己是那幽谷子，再神經大條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誰知道祿淵真人殺完毒鳴子，有沒有得到自己的消息？’

‘而且胡思死的還這么巧。’

‘不過，若這陣法中的靈物真如此重要，幽谷子可能不會放棄，之后或許還會接著派人來查看。’

蜀尚猶豫的開口問道：

“那個……大王，您是哪座山頭的？”

“怎么，后悔上清靈狐社的船了？”

“不不?！笔裆幸活D，搖頭默然：

“小鼠雖是山野小精，可也看過些許人類雜書，知曉我等小精怪是風中草，但是……風中草也需有韌性，不能改換的太快，況且我才將孩子送去，若是我叛了豈不是害了他？”

“你倒曉得些道理，但你現在和我說這些，不是叛？”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蜀尚忙揮手，像是給自己心理安慰，“我在此處待了也有些年頭了，知道這陣法里定藏著些什么寶物，我對他們有用，而且我都將孩子放過去了……”

“也是。”陳衍點點頭。

兩妖漸坐下聊著天，周圍秋風吹來涼意，但他們身上都有皮毛，倒是沒什么感覺，只言風漸大了些。

……

湖心桕葉紅漫天。

桕葉如丹，碧波相映，秋色如詩如畫。

幽谷子站定在紅葉城南處山頭，胡平低頭站他跟前：“毒鳴師叔確實身死了，但卻被抽出了地垣氣，應是有左宿真人出手，未能讓祿淵搜魂?！?

“嗯，應安村呢？”幽谷子捋須問道。

“思伯死了……”白衫青年默然一瞬，接著道，“但應安村陣法無異動，我未敢近前去，也未曾尋到蜀尚，但胡平猜測他或許還活著?！?

“罷了，之后派小狐去找吧。”

幽谷子搖搖頭，道：“左宿真人有回信，賜了我等在錦林城開宗治地之權，讓社里的小家伙準備準備，可以南遷了。”

胡平抬起頭：“那應安陣法……”

他清楚地知道，幽谷子在從青葉群山南逃后本可以順左宿而下，去更尊從妖修的南越。

但他選擇留在了左宿、還是距離青葉群山如此近的紅葉城，全是為了這陣法內未長成的靈物。

幽谷子捋須的手停下，嘆了口氣，眼瞳深邃，注視面前的白衫青年：

“胡思既死，我信得過的唯有你，能堪大用的，也唯有你。我此生唯一翻盤的機會，全在這靈物上，平兒，我想要你留下，留下為我取這靈物，你可愿意？”

“胡平，萬死不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