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龍鱗碎玉
- 大明:我在定遠一手遮天
- 春分三色
- 2401字
- 2025-03-16 11:49:00
子時三刻,滿城鐘鼓自鳴。鑄鐵打更人提著琉璃燈籠巡街,光暈里浮動的不是時辰,而是“今日最佳議案——準老趙頭賒酒三壇”。護城河突然掀起七尺浪,三百鐵皮河伯浮出水面,用帶蚌殼的嘴齊誦:“月俸該漲,米價當降,天子勿惱,共飲此觴——”
浪尖托著朱桓特制的九龍樽轟然而至。朱元璋接過這尊會發熱的機關酒器,發現龍睛竟是表決器按鈕。他賭氣按下“否決”鍵,九條龍須突然扭成麻花,從龍嘴里噴出蜂蜜調的黍米酒,樽底緩緩升起張糯米箋:
“此票作廢,因天子未繳定遠戶籍。”
滿城哄笑中,蒸汽朱雀掠空而過,灑下帶硫磺味的金粉。粉霧里浮現十年前鳳陽災民冊,朱桓的名字赫然排在“流徙稚童”之列。老朱攥著酒樽,忽見樽內殘酒映著皇覺寺舊墻,當年自己寫的“殺盡不平”四字下,不知被誰添了行小楷:
“不若造個會殺字的機器”
五更梆子響時,定遠縣界碑忽然開裂。那尊吃盡朱元璋鞋底泥的玄武石,此刻化作會走動的活碑,背著“此處水土養懶人”的御批,晃晃悠悠追向返程的龍輦。碑底源源不斷滲出黍麥清釀,在官道上淌出條閃著琥珀光的小溪,溪水里沉浮的全是蓋滿指印的空白奏折。
朱元璋的龍輦剛出城門,輪轂里突然蹦出七十二枚青銅算珠,沿著官道滾成丈量田畝的繩索。當今天子掀簾欲罵,卻見算珠們噼啪相撞,在雪地上灼出“每畝多算三斗糧”的焦痕。三品錦衣衛拔刀要砍,刀刃竟被顆鑲嵌琉璃珠的算珠吸住,珠內浮出十年前戶部丈量黃冊的錯漏數。
行至十里亭歇腳時,老朱的貂絨大氅突然鼓起。三十六個暗袋同時裂開,飛出朱桓塞進的議案紙鳶。最可氣是那只金線扎的“圣裁”鳶,在空中炸成帶硫磺味的煙花,落下時火星竟在凍土上烙出《定遠賦稅考》全篇——墨跡還是摻了椒粉的,嗆得隨行文官涕淚橫流。
“取朕的...”話音未落,裝玉璽的紫檀匣突然生根發芽。盒底暗格里跳出三只機關鼴鼠,叼著《皇莊侵田錄》在雪地打洞,轉眼鉆出個“民田”二字的地形圖。老朱抬腳要踩,靴底磁石卻吸起滿地鐵屑,自動拼成當年他親批的“永不加賦”詔書。
官道旁忽現茶棚。賣茶老嫗的陶壺嘴冒著七彩蒸汽,茶湯倒入粗碗竟顯影出定遠縣衙的議事場景——二十個莊稼漢正用插秧機改裝的投票器,把“減牛馬稅”的竹簽射進房梁的銅壺里。朱元璋摔碗的剎那,碎片化作帶鋸齒的陶鳥,銜著茶梗在他冠冕上搭了個鳥窩。
更絕是歇馬石。老朱剛坐下,整塊青石突然軟化如面團,表面浮現出會流動的《農政全書》。隨行太監伸手要扶,反被石中探出的磁力藤蔓纏住,藤葉上密布著歷年災荒時定遠縣自主賑濟的流水賬。
行至滁河渡口,冰面突然拱起琉璃橋。橋頭石碑刻著“天子過橋稅:故事一則”。老朱黑著臉拋下當年夜襲陳友諒的舊事,冰面下卻浮起三百盞河燈,每盞都映著定遠孩童用齒輪玩具重演該戰役的場景——他擲出的長矛被改造成會撒糖果的禮炮,敵艦成了載滿年貨的商船。
對岸忽然鑼鼓喧天。五十架木牛流馬馱著議案戲臺逼近,臺前垂著會變臉的機械幕布。演到“朱元璋大戰張士誠”時,那戲里的洪武皇帝突然被臺下觀眾用銅錢投票,改成了“張士誠送朱元璋耕牛十頭”的荒唐結局。最損是武生手中的偃月刀,每次揮舞都掉下刻著“民為重”的芝麻糖。
夜宿驛館時,老朱的枕頭突然暴起發難。蕎麥皮里藏著三百只機械跳蚤,叼著《驛傳賦役疏》跳窗而逃。追到院中,但見漫天星斗被地上冒出的銅線勾連,竟成了《定遠星象議案圖》——北斗七星的位置標著“漕運改道”,紫微垣旁飄著“欽天監擴招工匠”的螢火字幕。
五更天馬廄突發奇事。御馬槽里浮出青銅蓮臺,蓮花開處托著本會自燃的《皇明寶訓》。火苗躍動間顯出朱桓的手書批注:“陛下當年討飯時,可沒背過這些勞什子”。灰燼落地竟成磁粉,被晨風卷著在馬背上拼出“龍困淺灘”的歇后語。
返京前夜,朱元璋獨對殘燭。忽見燭淚在案幾上凝成定遠縣微縮模型:鑄鐵朱雀正在啄食“苛政”米粒,磁石玄武馱著“輕徭薄賦”碑文爬向京城方向。最奇是縣衙屋頂的銅瓦,每片都在月光下顯影出當年他餓極時,老農塞給他的那半塊黿汁炊餅。
翌日御駕臨朝,當值太監驚呼出聲。奉天殿金磚縫隙里,不知何時鉆出嫩綠藤蔓,葉脈分明是定遠特產的磁線草。老朱暴怒揮劍斬之,斷莖處噴出的卻不是汁液,而是帶著梅子香的蒸汽,在大殿梁柱間凝成十六字:
“天子劍利,難斷民瘼;侯爺器詭,易暖山河”
滿朝朱紫噤若寒蟬之際,忽聞殿外傳來叮咚清響。那尊被朱元璋扔進護城河的九龍樽,此刻正在丹墀上自轉,樽內殘酒映出定遠縣新鑄的蒸汽日晷——晷針影子不指時辰,正緩緩劃過晷面刻著的《淮南子》殘句:
“禹之決瀆也,因水以為師;今之治民者,若機關以為吏”
朱元璋的御輦剛過蘆溝橋,橋頭石獅突然睜眼。左獅口中噴出三百張帶魚腥味的票簽,每張都印著“南巡勞民傷財”的朱批體;右獅鬃毛里鉆出機械跳蚤,彈跳間在御道金磚上叮出“此路百姓重修”的螞蟻小字。老朱怒擲玉圭要砸,圭上忽然裂出蜂窩孔洞,飛出帶著《工部營造則例》殘頁的琉璃蜂。
午門當值的銅釘集體叛變。每顆釘帽浮出凸面鏡,將烈日聚成三百個光斑,在九龍照壁上灼出《定遠徭役折算表》。最絕是東側第五顆銅釘,鏡面暗藏朱桓手繪的滑稽圖——畫中朱元璋頭戴算盤冠,正被十二個齒輪小鬼用稅法繩索捆成粽子。
“給朕拆了這妖門!”圣旨剛出口,傳旨太監懷中的黃綾忽化作活頁簿。每頁都站著個黃豆大的鑄鐵衙役,齊聲誦讀十年前鳳陽免賦詔書。老朱奪過簿子要撕,紙頁突然變作磁箔,吸著滿殿銅器拼成“口諭不如民契”的立體字。
更損是晚膳時辰。御膳房端上的翡翠白玉羹,豆腐雕的龍舟竟在湯面游弋,船帆上密布《光祿寺克扣細目》。老朱的銀箸剛碰到清蒸鰣魚,魚腹中突然彈出彈簧傀儡,舉著“江鮮稅重漁家瘦”的綢布條翻跟斗。最氣人是那道祖制燒鵝,鵝腔里塞滿會冒煙的《定遠農貿賬冊》,油皮每撕開一寸就顯影三行農戶賒欠記錄。
入夜驚變起于奉先殿。朱元璋正要給祖宗牌位告狀,供桌上的錫燭臺突然扭成九曲黃河陣。燭淚不是滴落,而是逆流而上在梁柱間凝固成《漕運改制十疏》。列祖列宗的謚號匾額集體翻轉,背面用夜光漆寫著“若見今朝稅,祖宗亦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