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久一冷汗直流，他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一雙小手給死死禁錮住了，完全無法掙脫開來。

“嘻嘻，哥哥？請幫我拿一下貨架上的東西吧。”天真直率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給人的印象便是一個無害的孩童，可他卻不敢回頭。

視角右上方似乎多了一個東西。他下意識地往貨架上瞥了一眼，原本擺放著各種口味薯片的地方多了一件奇形怪狀的商品。

瓶裝的、渾濁的、密密麻麻的，那是一瓶浸泡在紅色液體中的眼球。

！！

程久一瞬間閉上了眼，幾乎是要叫出聲來，甚至于口癖都被改變。我勒個去！我勒個去！什么玩意兒啊，為什么要為難如此無辜的我啊！

“你是要拒絕我嗎？”那人的聲音依舊純真無邪。

一絲危險的氣息彌漫在空中。

嗚嗚嗚，隊友呢？隊友都去哪里了？救救孩子吧，孩子快沒了哇。

身后的人見他沒有反應，也許是失去了耐心，緩緩松開了環抱住他的小手。

一秒，兩秒，三秒……

什么事也沒有？他，走了？走了嗎！正當程久準備開口呼救時，肩膀卻感到一陣沉重的壓力，似乎有什么東西順著脊背攀爬上來。

“好香……”耳邊猛地傳來一陣涼氣。

一股冰冷的寒流如毒蛇般襲來，一股腥臭的氣味直逼他的鼻腔。他的內心直呼臥槽。

正覺得自己要玩完了時，不遠處傳來一句話，落在自己耳中就是救星降臨：“程久一，你還站在那里干嘛？”

如此熟悉的口吻，如此及時的呼喚，讓程久一差點熱淚盈眶，當場跪地。得，得救了！

他睜開眼想回應對方時，卻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渾身一顫。

只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與自己的臉近在咫尺，那張蒼白純真的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眼睛，年幼的，蒼老的，青春的......全都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哥哥，為什么不幫我拿我的眼睛呢？”小孩的嘴緩緩蠕動，聲音仿佛從幽冥地府傳來。

他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臉上的所有眼睛都充滿了無辜。

“既然這樣，把你的眼睛給我，好不好？”

幾乎是一剎那發生的事，那雙看似幼小無力的雙手如餓狼撲食般向自己襲來，程久一“哇”地一聲揮出一拳，只聽見“噗”的一聲，像是打在了橡皮泥上，對方的臉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哇靠好惡心，黏糊糊的！

“你這是在干嘛呢，練拳？”一陣如同救命恩人的聲音傳來，程久一忍不住想要撲過去抱住來人的大腿。

像是什么也沒看見一樣，簡落走了過來，身后跟著的是白尤尤。

但她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連忙出聲詢問：“發生什么事了？”

“我...我面前......有一個小孩子在，在...”程久一實在沒辦法接受如此掉san的一幕，他閉上眼，不忍直視。

“什么小孩?這里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么？”

“不...“不可能。他再一睜眼，發現身上根本沒有什么小孩子。

是出現幻覺了嗎？

不對。手上所殘留的奇怪觸感，和商品架上被空出的一塊地方，仍隱隱提醒著剛才事件的真實性。

等一下——奇怪的商品——規則上曾提到過，需要告知給身穿藍色工作服的營業員！

“你們知道營業員在哪里嗎？藍色工作服的！”他急忙問。

“往前直走，右轉第四個貨架旁。”

“感謝大佬救命！”

程久一撒丫子狂奔，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畢竟，規則是用來恪守和佑護自身的，而絕非是為了背離。

一、二、三……不遠處，一位身著藍衣的女士宛如一尊雕塑靜靜地立在一旁，恰似游戲中早就守候在此、等待被啟動的 NPC。

她的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光滑的皮膚上嵌著兩顆大小一致的雙眼，里面還閃著詭異的光澤。

覺察到有人靠近，藍衣女士身軀猛地一斜，緊跟著一個直角轉身，做完標準的鞠躬后，親切地說：“您好，尊敬的客人，有什么需要我為您效勞的嗎？”

“那，那邊有違禁物品！”

女士嘴角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她仍舊面帶微笑地說：“好的，請您稍等，我們會妥善處理這件事。”

跟著趕來的簡落觀察到氣氛有些怪異，于是忍不住開口問：“請問你們衣服的顏色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營業員靜靜地微笑著，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違禁物品到底是什么意思？”程久一也跟著發問。

不知是觸動了哪個關鍵字，藍衣營業員又用那種詭異的親切語氣說：“好的，請您稍等，我們會妥善處理這件事。”

簡落說：“請轉換至人工服務。”

“您好，尊敬的客人，有什么需要我為您效勞的嗎？”

看來人工智能的技術水平還是有待提升。

“勸你們還是別白費力氣啦，你們想知道些什么線索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們喲~”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陌生的聲音，帶著些許熱情。

三人一驚，皆是警惕地看著悄無聲息到來的人。

“第一個問題可以給你們免費，嘻嘻~”她自來熟地搭話，臉上洋溢著無窮的生機與活力，表現得如同一個單純路過的好心人。

但是她的模樣卻與她的表現大相徑庭。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女人的臉頰濺落著些許動物鮮血，身上衣物沾染著斑駁的紅色，在濃重色彩的掩蓋下，衣服原本的顏色若隱若現，褲腳處還沾染著難以抹去的泥濘。

紅衣營業員。

“嗯，看起來周圍似乎沒有其他線索了，而且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先按原路返回吧。”簡落扭頭就走。

“是啊，確實沒什么可搜索的了。”程久一自然地跟了上去，深表贊同，“先養精蓄銳，明天再繼續！”

“那我們走…走吧。”白尤尤小心翼翼附和道。

見他們對自己不理不睬，身影逐漸遠去，紅衣營業員急忙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絲焦急：“我這里的線索絕對真實，我要是騙子就不是人！”

“……”被無視了!

陡然之間，她的眼睛掠過一絲怨恨，燈光無法觸及的角落使她的臉蒙上一層陰影。

“你們總有一天會來求我的，一定會的……”她站在眾人身后，隱于陰影處，陰沉沉地說道。

話語消散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