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銅錢落地 命不留
- 長生:從人皮開始
- 鱒魚巡過熱帶雨
- 2097字
- 2025-05-19 20:01:25
秋雨中的金蟾賭坊燈火通明,八角廳里人聲依舊沸騰。
小廝和寶官們擦拭著額角的細汗,銅錢在紅木賭桌上叮當作響。
管事李三爺將鎏金煙桿在桌沿輕叩三聲,笑呵呵地宣布:“諸位客官,第二輪'百錢投彩'再加十局!若再沒人能闖三關——今日頭彩可就歸我們東家嘍!”
那身材臃腫的來自錦州布商的胖商人朱八福早已輸紅了眼,太陽穴上青筋暴起。
他又摸出幾錠黃金拍在桌上,粗聲道:“換錢!再給老子換二十枚天機錢!”衣袖掃翻了茶盞都渾然不覺。
一旁的許陽微微皺眉,這胖商人身上已散發出汗臭混雜著酒氣的酸腐味——他在賭場里消磨了整整三個時辰。
“這位爺,今日運勢不佳,不如...”李管事話未說完,布商便猛地推開他:“放屁!老子今日非要投中乾位不可!”
他粗短的手指捏著銅錢,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豆大的汗珠順著油膩的臉頰滑落,在繡金線的衣領上洇開深色痕跡。
“讓開!都讓開!”布商擠開身側觀戰的茶商,寬厚的背脊擋住了大半個賭盤。
他咬著牙將銅錢彈出——
銅錢在盤沿跳了兩跳,竟卡在機關縫隙里。
“晦氣!”布商咒罵一聲,伸手就要去摳。
“且慢。”青衫文士搖著折扇攔住他,“按賭坊規矩,錢落無悔。朱老板莫非輸不起?”
“規矩?”布商突然暴怒,臉上的橫肉都在抽搐,“方才你這窮酸連贏三局時,怎么不見有人提規矩?!”
他一把揪住文士的前襟咆哮著,“莫不是你們合起伙來訛老子!”,震得琉璃燈亂晃。
他肥厚的脖頸漲成豬肝色,鑲翡翠的束發金冠歪斜著掛在一側耳畔,“都是些下三濫的蛆蟲!”唾沫星子混著酒氣噴在青衫文士臉上。
鎏金腰帶扣當啷墜地,他竟當眾撕開繡滿金錢紋的錦袍。
白膩肚皮上橫著道陳年刀疤,隨急促呼吸蚯蚓般蠕動:“二十年前老子在遼西道上挨刀子時,你們這群雜碎還在娘胎里吃奶呢!”鑲寶石的匕首胡亂揮舞,刀尖挑斷了最近處的紅綢宮燈。
李管事冷漠著看著,對這一景象仿佛習以為常。
他磕了磕煙桿,火星濺在地毯上,燒出個焦黑窟窿。
朱八福卻突然咧嘴笑了,油汗浸透的圓臉上泛著詭異的紅光。
他突然撲向機關賭盤,兩百斤的身子壓得檀木框架吱呀作響,瘋狂摳挖機關:“什么狗屁星宿軌跡,當老子沒見過渾天儀?”
其他賭客們驚叫著退到墻角,卻見這瘋漢從懷中掏出個鎏銀酒壺。
烈酒潑在賭盤上的剎那,許陽嗅到刺鼻的火油味。
李管事的煙桿一停,鎏金云紋磕在柱子上迸出火星:“還不快快攔住他!”
“都別過來!”朱八福喘著粗氣點燃火折子,映得眼中血絲根根分明:“今日要么把老子輸的金子都吐出來,要么大家伙兒一起見閻王!”他松垮的褲腰帶上竟纏著圈竹管,許陽認出那是黑市流通的霹靂子。
青衫文士搖晃著折扇譏諷的看著這朱八福。
二樓珠簾后傳來玉器相擊的脆響,十八名黑衣打手自暗門涌出。
朱八福徹底瘋了。
滿堂驟靜。
李三爺臉上的笑容褪去了。
他的眼神變得冰冷,手指在袖口輕撥,像是摸到了什么。
“朱老板,”他淡淡開口,“賭桌是千機閣的規矩,壞了規矩,驚擾了其他賭客,可向來沒有好下場。”
隨即,他向朱八福拋過去一枚銅錢,“給我一個面子,請朱老板再試一次,如何?”
銅錢落在了地上...
他大紅的燈籠映著朱八福那張滿是油汗的臉。
這位在錦州做了二十年絲綢生意的胖商人,此刻卻像個走投無路的賭鬼。
他左手抓著賭盤邊緣,右手五指緊繃,指節發白,將這枚銅錢撿了起來,在指尖捏了許久——他的手在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叮——
銅錢在空中劃過一道光弧,卻在落盤的瞬間打了個旋兒,竟硬生生卡在了機關簧片的縫隙之中。
一片唏噓聲中,朱八福的臉色“唰”地白了。
“……呵。”一聲輕笑。
一直含笑觀戰的李管事淡淡開口,“朱老板輸了。”
朱八福猛地瞪圓了眼,額角的青筋爆出,怒吼道:“狗屁!錢卡在機簧上了,這把不算!!”
他肥胖的身軀猛地撞開李管事,雙手扣住賭盤,竟是作勢要掀翻!
唰——
沒有多余的動作,李管事手臂一震,一枚銅錢從他指尖暴射而出!
“啪!”
銅錢如飛刃,狠狠釘入朱八福的手背,貫穿皮肉!
與此同時,許陽包裹內有一枚銅錢也在微微顫動,但他沒有察覺到...
鮮血飆濺,朱八福疼得嗷得一嗓子跪跌在地,捧著手嘶聲道:“啊啊啊——!!!李三你他娘的敢——咳咳!”
他話沒說完,喉嚨突然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嘴里往外涌血沫子——“嗚!咔——咳咳……”
眾人這才看清楚——剛剛那枚天機錢不止釘穿了他的手,余力竟還嵌入了他的喉嚨半寸。
血順著錢縫往下淌,發出細微的“嘶嘶”聲。
朱八福驚恐地瞪大雙眼,肥胖的身子跪坐在地上,喉嚨里“咕嚕咕嚕”涌血,右手死死按住脖子上的銅錢,卻不敢拔出來——一拔,血只會噴得更狠。
全場鴉雀無聲。
李管事彎下腰,在朱八福布滿血絲的眼珠子注視下,輕飄飄地撿起地上那一枚卡在盤簧間“天機錢”,擦了擦,收回袖中。
“朱老板的手臟了錢盤。”他淡聲道,“壞了金蟾坊的東西,自然是要賠的。”
隨后,他向旁邊打了個手勢。
四個黑衣打手立刻上前,抬起朱八福掙扎的身體往外走。
血從他脖子一路滴到大門口,滴成一串觸目驚心的紅珠子。
眾人看得心驚肉跳,可沒人敢吭聲。
——賭桌規矩,輸了認,鬧事死,向來如此。
很快,賭坊的小廝提水沖凈了地上的血跡。
環視眾人,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李管事微笑抬手,高聲道——
“明日每位客人,多贈一盤天機錢。“
話音剛落......
全場爆發一陣歡呼,眼光中迸發出更激烈的欲望。
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