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坐診看病，齊修仁對于季行開的藥方總是不滿，反正就是絞盡腦汁也要說服季行換上一兩味藥材。

都說文無第一，這大夫之間跟文人是沒兩樣的，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主要還是因為各種藥材之間，很多藥性都重合，但有效用輕重之別，很多藥材卻是差別也不明顯。

和齊修仁論醫術，本來就是季行的目的，他要掏干凈齊修仁腦子里的知識。

而百姓之間，卻是傳得越來越離譜：

“齊仁堂免費治病？還免費抓藥？能是真的嘛。”

“哪是齊仁堂免費啊，是有個年輕大夫自掏腰包出來行醫。”

“我聽說有個年輕大夫去踢館齊仁堂了，現在正和齊大夫在齊仁堂門口比試醫術呢。”

“這事都傳開了，聽說還免費治病抓藥呢。”

“有這好事，走走走，去看看，最近體虛，走路都冒汗，正好不用花錢。”

“齊仁堂被踢館了，不會踢完還找其他醫館吧，得去瞧瞧，早做準備。”

從早上到黃昏，來看熱鬧的走了又有人來，來來往往卻是把這條街弄得水泄不通。

第一天并沒有得了大病的人到來看病。

每有一個病患，齊修仁都會和自己闡明醫術理論，引經論典的爭辯病癥。

季行能感覺齊修仁在有意教自己醫術，只是用的方法和平常學徒不同。

爭論藥方、病人病灶只是測考自己醫術水平，然后再引經論典的指點自己。

有了齊修仁態度轉變后的指正，季行本來腦海里就裝著大量醫學知識，下午他就能懟得齊修仁每說一句話就得思索片刻。

第一天結束，病患倒是只看了七八十個，大量時間都是在跟齊修仁爭論藥方和患者病灶。

而抓藥所花費的銀兩也只用了百兩多點，齊修仁確實很有底限，沒有替換名貴的藥材賺季行的錢。

但其實一百兩在這里不算少，甚至已經很離譜。

一個銅板兩個包子，相當于季行前世一塊錢。

而一千個銅板才是一兩銀子，相當于一千塊錢。

一貫錢是一千銅板，也就是一兩銀子，這是大多數百姓一家子一個月的平均收入。

如此一百兩竟然是普通百姓家近七八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黃昏關城門之前，百姓散去，行醫結束，季行剛回家門口就被娘親逮住。

又是被季楊氏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育：“你對待姬妾的粗暴丑聞若傳了出去，我還怎么去給你找妻子良妾，誰家敢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啊，你就一點憐惜之心都沒有嗎，柳綠那是你的貼身侍女啊，不是用來讓你發泄的妾室……”

季行不頂嘴：“娘親說得在理。”

季楊氏直接扔了張千兩銀票給季行：“然后呢，死不悔改是吧，拿去，這幾天你別回府里了。”

“啊？”

季行沒想到會這樣子啊，家門都不讓自己進了。

之前只是不讓自己回院子而已啊，睡了幾天置客院罷了。

“啊什么啊，你那武功練得飛檐走壁的，誰知道你會不會偷偷翻墻跑回院子，我防得住你回去欺負她們嗎。”

季楊氏對一眾護院吩咐道：“這幾天府里都把院墻看好了，要是讓二少爺晚上偷偷跑進來，一個個的都得扣月奉。”

季行還是很想回去摟著嬌妾美姬睡的：“不是，娘啊，你就不怕我在外邊出事啊，我還沒在外邊過過夜呢。”

“你武功那么好，我會擔心你出事？你不是還有那什么天殘地缺功隱身嗎，你會出什么事，自己找個勾欄發泄夠了再說，省得回來讓我那可憐的綠兒遭罪。”

隨即季楊氏讓家丁把門關上了。

緊閉的大門前，季行無奈，只好把銀票收進隨身莊園，準備隨意找個隱蔽的地方回隨身莊園跟分身將就一晚上了。

季行思索道：“看來是該買些丫鬟把隨身莊園打理好，至少能隨時回莊園都可以享受，而不是吃飯都得自己動手。”

季行已經在奢侈的富家子弟路上越走越遠。

回不了頭了。

“一個最普通的丫鬟都需要五十兩以上，有一技之長的更是數百兩，看來我還是窮呀，該搞個什么賺錢的勾當了。”

季行一邊思索一邊在清冷昏暗的街上閑逛，實在太早了點，這會回隨身莊園能做什么，練武內功今天已經練了，得持之以恒，過猶不及。

讀書又是過目不忘，未看過的書自己手上也沒有，記憶宮殿里都整理好了自己所學。

其他技藝也是一遍就會，記憶宮殿里轉換成動態立體記憶一研究就精通。

“書友大佬們害苦我了啊，天賦神通太強，我這這樣子的，晚上除了去找女人還能做個什么事。”

季行走著，前面是個面攤，有燈籠照明，不對，燈籠下那是什么災舅子。

“握草。”一種植物

季行立馬轉身，卻是聽到了：

“知恒兄，請留步。”

不能跟主角對著干，人家肯定有主角光環之類的，小心沒你好果子吃。

季行停下腳步，轉身看去，正是那個災主角李澤言。

“這么遠，他竟然還能看清我的臉，最重要的是他怎么還記得我啊。”

季行有點難受，又遇到災主角了，跟主角扯上關系可是有破家滅門之風險的，但跟主角對著干好像也沒什么好果子吃啊。

人生在世，兩難啊。

“算了，沒必要躲，我季行不是什么好人，心虛啊，嗚嗚嗚嗚。”

季行哭喪著臉，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澤言兄竟然有雅興在此吃面。”

李澤言起身拱手相請道：“哈哈，剛回城，太餓了，聞到面香味忍不住，老板，再煮一碗面一同端上來，知恒兄，不管吃沒吃過晚食，都來一起嘗嘗。”

主角邀請你，你不給面子？已有取死之道。

季行從心的走過去坐下道：“看澤言兄一身風塵仆仆的，可是有什么急事。”

李澤言嘆氣道：“倒是沒有急事，哎，其實我只是在尋找大公主而已，她一個弱女子獨自跑江南來游山玩水，雖然懂點武藝，但這荒山野嶺哪是懂點武藝就能沒危險的。”

季行內心一疑：“握草，不會是女主角吧。”

表面卻風輕云淡道：“大公主身份高貴，定沒人敢造次。”

李澤言卻難得露出著急道：“身份得在城里才有用，知恒兄，你家也算是半個江湖世家，應該知道，這江南水匪孫止岇，號稱手下十萬，戰船三千，掌控半江十水一海口，在眾多江河和大湖里都有水寨匪眾，他們是綠林匪類，可不管你身份的。”

這家伙調查過自己身份，他爹是揚州府通判，也算正常。

季行點頭道：“這倒是，我哥身在的潮海門跟他們這些綠林水匪有過節，父親倒是告訴過我別單獨出城，這城里肯定有水匪的眼線，勢單力薄外出容易被綁架。”

李澤言恢復了溫潤君子笑容道：“潮海門是名門正派傳承，清剿的水匪確實不少，知恒兄確實應該注意，防止被小人報復。”

季行翻了個白眼道：“那你怎么敢一個人跑城外去找大公主的，你家可是當官的，不怕被水匪綁架后勒索錢財啊。”

李澤言拉出偽裝成腰帶的軟劍，隨后又收劍入鞘，謙虛道：“澤言有些武藝在身，并不擔心被普通水匪綁架，那些水匪統領輕易也不會外出來對付我一個小官員的兒子。”

還會武藝呢，季行感覺也正常，主角嘛，不文武雙全那還叫主角嘛。

倒是軟劍，讓季行多瞄了兩眼，這可是稀罕物，一般材質和手藝根本打造不出來。

最關鍵的是用劍的帥呀，嗚嗚嗚嗚，他一個用槍和箭的實在是感覺被比下去好多個檔次。

面被端上來了。

李澤言很有禮貌的抽出筷子遞給季行：“知恒兄請。”

“澤言兄也請。”

季行接過筷子。

君子食不語寢不寐，李澤言家教很好，季行也不差。

吃完面，李澤言問道：“知恒兄這么晚還一個人在城里逛呢？”

季行聳肩，沒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被趕出家門反省幾天。”

“那知恒兄現在可有去處？”

“我娘給了我千兩銀票，讓我找個勾欄反省。”

這話給李澤言整不會了，羨慕道：“竟還有此等好事？”

“她覺得我練武之后，用武功來欺負院中女人，其實只是誤會而已，我哪有那么過分啊，澤言兄要不要一起去勾欄。”

“不了不了，我得回家，父慈，不容許夜不歸宿。”

李澤言擺手，隨后付了面錢，拱手告別道：“知恒兄玩得愉快，澤言就先回去了。”

季行感覺自己白嫖一頓面，好像不太好，連忙也拱手道：“我會力所能及的幫澤言兄打探大公主下落的，澤言兄再會。”

“哈哈，感謝知恒兄，大公主喜歡穿墨黑襦裙，佩有三尺長劍，氣質很獨特，一眼就能認出她不是尋常江湖女子，澤言去了。”

李澤言很瀟灑的轉身就走。

季行嘴角抽了抽，墨黑色布料衣服確實不是尋常人穿的，要么王公貴族，要么跳梁小偷。

可大公主真有那么傻嗎，獨身出門在外還穿墨黑襦裙？

但找李澤言拿畫像也不太好，皇室公主的畫像是能隨便流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