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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大哥—永遠的撥浪鼓

大哥不是親哥,是伯伯家的哥,他比我大很多,和小姑同年出生,我懂事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大小伙子了,已經高中畢業。

那時候爺爺領著孩子一大幫,只有一個四合院,父親和伯伯兩家人分家,東屋和北屋為一戶,南屋和西屋為一戶。弟兄兩個抓鬮,伯伯抓到了南屋和西屋,父親抓到了北屋和西屋。伯伯一家六口,根本住不開,只好搬到后面的鄰居家暫住。

大哥和我年齡差別比較大,小時候對我特別好,他是高中生,在村里年輕人里面算是文化人,所以大隊把僅有的一臺泰山—25拖拉機交給他和書記家的兒子開,每天只要拖拉機不干活,他就去大隊的拖拉機庫房上班,每天擦車,保養拖拉機,也不用去地里干活,還記十分工。那時我還沒有上學,他經常背著我一塊兒去上班,到了車庫,把我往拖拉機駕駛座上一放,他轉來轉去的找點活干,我陪他拉呱。時間長了,我喜歡上了拖拉機和到處彌漫的柴油味,沒想到影響到我的一生,后來成了農機經銷商和農業機械結下了不解之緣。

有一天,門口來了貨郎擔子,母親給我買了一個撥浪鼓,是泥做的那種,兩邊糊上畫了圖案的紙板做鼓面,下面用一根木棍做鼓柄,兩邊繩子上系兩個小玉米粒。我非常喜歡這個玩具,那個時候家里很窮,幾分錢買的玩具就能讓我欣喜不已。我在門口玩了一會兒,就跑去了大哥家,想去跟他炫耀一番。

我一進門就喊:”哥哥,哥哥。‘’

大哥正坐在院子里:‘’老建,拿的啥?‘’我的小名叫建民,他總是叫我老建。

”俺娘給我買的”,我舉著撥浪鼓得意洋洋的搖了幾下。

”拿過來,我看看“。

我把撥浪鼓遞給了大哥。大哥接過去,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看,搖晃了幾下,梆梆梆,梆梆梆。我得意的說:“咋樣,俺娘疼我吧?”

他呵呵的笑了:“嬸子真疼你啊,老建。”

我們正玩的開心,娘娘從屋里走出來呵斥一聲:“國慶,光知道玩嗎,甕里沒水了,快挑水去。‘’大哥正和我玩的高興,沒吱聲。我也沒注意,倆人繼續玩撥浪鼓。娘娘從后面走過來,罵了一句,然后照著大哥的后背啪的就是一巴掌。聲音很響,嚇了我一跳,大哥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舉起手里的撥浪鼓一下子就朝南墻上扔了過去。我一下子懵了,急忙跑到南墻跟下一看,可憐的撥浪鼓已經四分五裂,泥做的鼓梆連著一片紙殼。娘娘在發火,大哥在嚎哭,我一看形勢不好,也不敢說啥,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家。

就這樣,我心愛的撥浪鼓陪了我不到一個時辰就粉身碎骨了。我從沒恨過大哥給我摔碎了它,但我卻無法忘記它,它成了我生命中永遠的紀念。我知道不論是什么,它只要曾經來過,來到過你的生命里,只要你喜歡,或者你憎恨,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無法抹去。

大哥現在已經花甲之年,當年的帥哥已經讓歲月磨去了棱角,娘娘也早已去世多年,但只要我一想起那個撥浪鼓,就想起當年的那些時光,只可惜,時光無法穿越,往事不能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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