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遺忘或許只是借口
- 涼生此景
- 嵇和
- 2015字
- 2025-04-15 00:58:19
醫(yī)院的長廊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我們?nèi)齻€人都提心吊膽,直到手術(shù)室的燈熄滅。
終于,手術(shù)室的門緩緩打開,醫(yī)生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手術(shù)很成功,但患者還在昏迷,而且可能會有失憶等后遺癥,后續(xù)恢復(fù)情況還要觀察。”我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可聽到“失憶”二字,又揪成一團。
我們?nèi)齻€人輪流守在顧嘉城的床邊,日夜不離,悉心照料。然而,當(dāng)顧嘉城漸漸蘇醒,眼中卻滿是陌生與迷茫。他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干啞著嗓子問道:“你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雖然做過心理準(zhǔn)備,可是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還是像被重錘狠狠擊中,鼻子一酸,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顧嘉城的身體漸漸恢復(fù)了,可他對我的態(tài)度依舊如陌生人。可是我還是不離不棄的守著他,每天給他講述我們過去的事情。但他卻兩眼迷離,總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一天,顧媽媽把我叫到醫(yī)院的花園座椅,拉著我手說道:“小染,那天動手打你是阿姨的不對。阿姨知道你和小城的感情很深,但你還年輕,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未來怎么樣還難說。所以阿姨希望你能去過屬于你自己的生活。”我看著顧母滿是祈求的眼神。心中一陣絞痛,但還是平靜的回答道:“伯母,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天旁晚,我獨自在天臺徘徊了很久。天臺的風(fēng)吹的很大,西陽襯得云邊格外的紅。鼻子一陣酸澀,不禁回想起與顧嘉城曾經(jīng)的誓言:要相伴一生,不離不棄。可如今,命運卻如此殘酷。第二天,我紅腫著眼睛,來到顧嘉城病床前。不舍的撫摸著他的臉,試圖把他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顧嘉城疑惑地看著我,問:“你為什么一直在哭?能不能不要摸我,我不習(xí)慣。”我忍著淚水,擠出一絲微笑:“沒什么,我只是個過客。”說完,我轉(zhuǎn)身,邁著腳步沉重地離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鮮血淋漓。
我回到我們曾經(jīng)溫馨的小家,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房間里到處都是我們愛情的痕跡:墻上掛滿的合照,顧嘉城親手為我做的陶藝擺件,我們一起旅行帶回來的紀(jì)念品……每一件物品都承載著無數(shù)回憶,如今卻成了最傷人的利器。我把這些回憶小心地裝進一個箱子,仿佛這樣就能把過去封存。
辭掉工作那天,辦公室的主任和同事們都極力挽留。主任語重心長地說:“小林,你的能力出色,我們都很喜歡你,部門也很需要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我搖搖頭,眼中滿是決絕:“謝謝大家的關(guān)心,我想去追尋一些新的東西,去過不一樣的生活。”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內(nèi)心的傷痛已深到無法愈合。同事們?yōu)槲遗e辦了送別會,大家歡聲笑語,可我卻覺得自己與這一切格格不入,我的心早就隨著顧家城的失憶,碎成了無數(shù)片。
離開南城的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會滴落眼淚。我拖著厚重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充滿回憶的城市。街道、公園、我們常去的奶茶店,都被陰霾籠罩,模糊了輪廓。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丹城的鄉(xiāng)村學(xué)校,坐落在青山綠水之間,寧靜而質(zhì)樸。這里的條件與南城有著天壤之別,宿舍狹小簡陋,沒有空調(diào),夏天酷熱難耐,冬天寒冷刺骨。但我沒有絲毫抱怨,這里的小孩子純真質(zhì)樸,他們對知識的渴望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星,照亮了我心中黑暗的角落。我覺得,或許這就是我的救贖吧。
白天,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學(xué)中。我會教孩子們詩詞歌賦,帶他們領(lǐng)略文字的魅力;教他們數(shù)學(xué)運算,啟發(fā)他們的思維。孩子們圍在我的身邊,聽我講南城的高樓大廈、繁華夜景,眼睛里滿是向往。我看著他們,心中的傷痛漸漸被溫暖與希望填滿。
夜晚,我則坐在宿舍的窗前,望著夜空發(fā)呆。鄉(xiāng)村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閃爍,像是顧家城曾經(jīng)溫柔的眼眸。我會想起和顧嘉城一起在山頂露營看星星的夜晚,那時我們依偎在一起,暢想著未來的生活。然后,眼淚就會不知不覺的流下來。可如今,諾言消散,顧嘉城或許正開心的與他的新歡相交好呢。
有時候,我也會收到南城朋友的消息。他們會問我在丹城過得怎么樣,有沒有開始新的生活。我總是回復(fù)說:“我在這里很好,很充實。”我沒有告訴他們,自己還是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顧嘉城,淚水浸濕枕頭。
有一次,一個朋友不小心提到了顧嘉城。她說他已經(jīng)出了,身體也恢復(fù)得不錯。出院后兩個月就結(jié)婚了,新娘還是我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一個曾經(jīng)被顧嘉城拒絕的女同學(xué)。但很奇怪,他看起來不像失憶的樣子。我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五味雜陳。我既為顧嘉城的康復(fù)感到欣慰,又為自己與他的徹底分離感到難過。我知道,顧嘉城的新生活里,再也沒有我的位置了。
在支教的日子里,我認(rèn)識了張瑞勝。張瑞勝是來鄉(xiāng)村考察民俗文化的學(xué)者,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上散發(fā)著儒雅的氣息。那天,我?guī)е⒆觽冊诖遄永锊娠L(fēng),教他們了解當(dāng)?shù)氐膫鹘y(tǒng)文化。張瑞勝可能是被這一幕吸引,他走上前,開心的和我交談了起來。
從那以后,張瑞勝經(jīng)常來找我。他會給我分享自己在考察中遇到的趣事,給我講外面世界的文化動態(tài)。我聽著張瑞勝的講述,心中那扇緊閉已久的門,似乎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他會在我疲憊時,給我送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會在我難過時,帶我去田野里漫步,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在張瑞勝的陪伴下,我漸漸遺忘了心中的那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