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正樓三層。
明明是白日,窗戶上的簾子卻都拉著。
屋內一片昏暗,依舊只有兩盞燭臺搖曳著火光。
總鏢頭站在桌案后,滿意的收起扇子在手上拍了拍,說道:“很好,按時完成了任務。”
“多謝總鏢頭夸獎!”,陳陌前日晚上才剛剛劫殺了裴家的車隊,今日便被總鏢頭傳喚而來。
“以后和紀鏢頭一樣,叫我大人便好。”
“是,大人。”
總鏢頭對于陳陌的順從很是滿意,從袖中取出一塊腰牌,轉身扔給陳陌:“東城,蓮香街差頭。”
陳陌接過飛來的令牌,放在眼前一瞅。
令牌約莫掌心大小,通體由冷冽的精銅鑄就,當中果然雕刻著“差頭”二字。
“這……”,還不等陳陌發問,侍立在一旁的紀鏢頭就開口解釋道:“安平縣城分為內城以及東西南北四城,其中四城又被劃分為多條街道,每條街道由一名差司負責。大人便是要你去接管蓮香街的差頭之職。”
差頭,聽上去就是個朝廷的官職。
不過聯想到鏢局背后那什么所謂的福王爺,這似乎也沒什么值得奇怪的。
只是陳陌很清楚,給自己安排這么一個位置,絕不是讓自己吃閑飯的,于是問道:“不知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依舊是紀鏢頭回答:“差頭只是各條街巷明面上的掌控者。但隨著北方戰局的糜爛,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已經越發孱弱。如今的各條街巷中,上至青樓當鋪,下至茶館酒肆,背后無一不站著家族幫派的影子。你上任之后,大人要你盡快掌握這條街上的所有勢力。”
走出鏢局正樓,陳陌的心情有些復雜。
前世今生,陳陌還是第一次吃上皇糧,只是吃的卻不那么讓人愉快。
雖然只是一條街的控制權,但在陳陌的理解中,這些任務都應是心腹手下去辦。
而自己才不過進入他的視野幾個月,可見類似的任務絕不止他一人。
按照總鏢頭的意思,這無非就是想要一點點接管四方外城的控制權。
再聯想到他身后的福王爺,顯然,這是暴風雨的前奏。
安平縣城要亂起來了,這或許是自己脫離控制的機會。
不過任務還是要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給自己爭取時間。
想到這里,陳陌將心思回轉到任務上。
根據紀鏢頭的介紹,蓮香街總共有兩家上的了臺面的勢力,一個是于家,另一個就是蓮香幫。
呵!拿街巷的名字直接作幫派的名字嗎,還真是囂張。
兩家明面上的最強者都只有煉肉境大成,但暗地里的手段,不到生死存亡,外人就沒那么容易知道了。
走出正樓,陳陌沒有急著去蓮香街走馬上任,而是像往常一樣走向演武場。
他打算今晚,在正式上任之前,先私下探聽探聽情況。
畢竟明日上任,再做什么就都是眾目睽睽之下了。
陳陌在演武場的一個角落停下,擺出站樁的姿勢,任由暖流在自己體內流淌,看著眼前的金色大字,頓感十分安心。
【功法】
【玄階蠻牛鍛皮法(圓滿)】
【黃階玄樁煉肉法(小成):4/200】
【武技】
【天階五臟五行刀(小成):7/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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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統管東城區差役的差司衙門。
一個白凈俊俏的男子坐在桌案前,手中拿著差役剛剛遞上來的一個竹筒。
他是東城區的差司尤長文,比差頭大一級,職務上統管東城區的所有差頭,是煉肉境圓滿的高手。
不過,比起他的武道境界,他的“尤”姓,更加令人忌憚。
這是內城家族的姓氏,拓筋族人的標志。
尤長文取出竹筒中的字條,目光掃過上面的文字,一掌拍在桌子上:“欺人太甚。”
“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翻不了天的。少爺,又何必動怒。”,剛剛送上竹筒的差役并沒有退下去,聽言語也是依附于尤家之人,甚至頗得信任。
不過尤長文的火氣卻沒有消退半分,滿臉慍怒,剛剛的字條也被他隨手碾碎:“就是年少我才生氣。你算算看,這已經是第幾個了,我這個東城都快成篩子了,再這么下去這個差司不如也讓給他們好了。”
“可畢竟是鏢局的手筆,很可能是福王爺的意思。”
那差役還在勸誡,可尤長文卻揮手打斷道:“之前補空位也就罷了,這次居然強行換掉了我的人,若是我再不出手,豈不是誰都要在我臉上踩上一腳。”
“可……”
這次不等那差役開口,尤長文就繼續說道:“去,告訴于家和蓮香幫,只要那個陳陌進入蓮香街,就不要讓他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那差役雖然覺得不妥,但看到少爺的樣子,也只得無奈應諾,下去做事了。
甚至走出屋門的時候,還從背后聽到少爺憤怒的聲音:“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要讓他們知道,這里是安平縣,不是福王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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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陳陌偷偷摸出了鏢局。
他沒有穿平日練功的勁裝,而是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便于在夜間行事。
早春的天黑的還很早,除了那些特殊的行當還在營業,百姓平日里是很少點蠟燭的。
因此,陳陌剛一鉆入巷子,就仿佛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于家是個家族,核心人物全都集中在祖宅內。
以陳陌現在的實力,想要悄無聲息的潛入人家的家族重地探個究竟,多少有些困難。
不過蓮香幫就相對松散些。
雖然總壇也設在蓮香街,但到了晚上,幫中的高手卻都有自己的去處。
陳陌為了不打草驚蛇,甚至沒有走那些寬大的街道,而是一路翻越民房,摸到了通往蓮香街的一處蜿蜒小巷內。
可才剛剛走到小巷的出口,陳陌就感覺到蓮香街的氣氛有些不對,似乎過于熱鬧了些。
陳陌將身形隱藏在小巷的黑暗中向外觀瞧,沒有多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四個人分成兩隊,提著燈籠先后經過巷口,似乎是在尋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