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中的書卷放在一邊，說：“昨晚沒睡著，去看了會兒書。”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跑了。”他方舒了口氣，“我去叫人給你送早膳來。”

我跑什么？

回想起昨晚，那才是膽戰心驚。

“姐姐姐姐，還有，前幾天的蓮花座，可熱鬧了……”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推門聲。小鳳仙君說：“幽蘭，你的病可好些？”

嚇得我手中的板栗糕都沒拿住。幽蘭上仙急忙將隱身衣披我身上，推我走向暗道，小聲說：“快走，別讓仙君發現你。”她又沖外面的小鳳仙君喊到：“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小鳳仙君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外。“我看你南殿還沒滅燈，就想著…過來看看你。”

后面的對話我沒聽真切，只是匆忙走暗道跑回去。

“嚇死我了。”恢復書閣后我抵著墻，平復心情。于是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還好我反應快。”我又躺回床榻，幽蘭上仙，這名字總覺得似曾相識。

神宮里為什么會有位女上仙，還是不能被人提及的存在。

難不成…

“思過，起來洗漱了。”迎春帶了兩三個仙娥走了進來，“今日穿這身可好。”她拿來了件鵝黃色的衣裳，上邊還點綴著杏花。

我點點頭。那幾個仙娥放下手中的東西便退了出去。我問迎春：“這幾天外面可發生什么新鮮事？”

“沒什么，不過聽他們說，小鳳仙君要下凡巡視幾天。”

“什么時候走？”

“明兒早吧。”

趁他不在，我就可以偷偷溜去幽蘭上仙宮中了。“憫生也跟著去嗎？”

“去的。”這下神宮沒人能管的著我了。

于是我歡歡喜喜地在屋子里待了一天，晚上小鳳仙君來看我，又叮囑我不要亂跑。敷衍著應了幾句我假裝要睡了，實則是等他們走后用藤蔓鎖門，然后走暗道去玩。

“姐姐！我又來了！”

幽蘭上仙皺著眉，不大高興。我問她怎么了，她單是搖頭。

“姐姐，明天小鳳仙君帶著憫生要下凡了，我就可以白天也找你玩了。”我開心道，她伸手摸了摸我，憂心忡忡地問：“思過，你是不是快滿一萬歲了？”

“是啊，再過幾個月便是我的生辰。”

“又一萬年過去了。”她端著茶杯，卻不小心灑了。灑在了我的衣袖上。

“沒事吧？”幽蘭上仙急忙撩開我的衣袖，好在茶水不燙，并未傷著。我寬慰她說：“沒關系的，我待會兒換一件衣服就好了。”

她沒松手，而是抓緊我，直勾勾地盯著我的手臂看。“思過你……”

“怎么了嗎？”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原來是我手臂上的一塊紅色印記。“哦，你說這個啊，是我化為人形后便有的。怎么，嚇到你了嗎？”我連忙抽回手，擔憂地看著她。

幽蘭搖搖頭，像失了神一樣的。她說：“沒有。思過…小山茶，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第二天傍晚，軟玉悄悄溜進浮夢殿的偏殿，也帶來了我的蠱蟲。

“多謝了！不過，你怎么看起來如此憔悴？”

軟玉神情疲倦，直接躺在了榻上，叫苦連天：“不知怎的那位又生病了，昨天晚上后半夜就開始發燒，今天也是，燒了一整天了。我要去叫藥官，她又不肯。”

不會真被我的印記嚇到了吧？軟玉先前給我看的話本子里的漂亮姐姐都是體弱多病，受不得驚嚇。可是…我撩起衣袖，“很嚇人嗎？”

軟玉瞥了兩眼，說：“還好啊，我覺得蠻可愛的，像花的形狀，也挺貼切的。畢竟你是個山茶花精嘛！不過你突然問起這個做什么？”

我想了想，還是將這兩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軟玉。她聽完很是震驚，說到：“思過你可以啊，做夢竟然能夢見這條暗道。”

“我也覺得奇怪。我從未來過浮夢殿的偏殿，但夢里卻對這兒特別熟悉。”

“哎遲早會知道的。”

“軟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話剛問出口，她肉眼可見的僵硬了。

軟玉慢吞吞地轉過頭，看著我，尷尬并小心地試探道：“你和幽蘭上仙，她沒同你說些什么？”

“未曾。”

她又思索了一會兒，破罐子破摔道：“小鳳仙君喜歡幽蘭上仙，十萬年前幽蘭上仙忽得消失了許久，后來再被仙君帶上天界時已經是形同凡人了。雖然我們叫她上仙，可誰都知道她那是靠小鳳仙君才換來的…”

幽蘭上仙，她出不去是因為沒有任何法力嗎？

“那，幽蘭上仙現在喜歡仙君嗎？”

“喜歡有什么用，小鳳仙君早不喜歡她了。”軟玉淡淡地說道，她好像并不同情幽蘭上仙。

我急著問：“那為什么小鳳仙君不還她個自由身？整日被困在神宮，好嗎。”

“還她自由身，整個天界還有哪里能是她的容身之地？除了神宮，沒人會愿意養一個凡人。”

又聊了一會，軟玉說要回去照顧幽蘭上仙便走了。我一個人望著書閣出神，想了許久都沒能想明白。

*

又過了幾天，我半夜睡不著，想去看看她。

走到盡頭，一陣交談聲傳來：

“她情況如何？”

“沒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受驚了。”

“幽蘭她一直…郁郁寡歡，而且咯血的頻率越來越高。這毒，可有另外的方法解？”

“只有我先前說的那一種方法。”

透過風屏，我隱約能看見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是小鳳仙君，另一個身形矮小，佝僂著，一身玄衣，像是……巫醫！

“你找到她了嗎？”巫醫問道。

小鳳仙君搖搖頭，說：“眼下，只有一個。我不太確定是不是。”

“老夫只能說，這位上仙毒再不解，就真回天乏術了。”

“是，我知道了。多謝巫醫。”小鳳仙君淡淡說著。

我害怕被發現，便想著后退。一路小跑回偏殿，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小鳳仙君為何要偷請巫醫來神宮？明明天界有藥官。幽蘭上仙中了什么毒？平日完全看不出來啊。

不知過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卻在夢里得到了我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