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有人拎住了我。“你又偷偷跑到哪里去了，仙君找了你好幾個時辰。”憫生有些生氣，我笑嘻嘻地看向他，說：“對不住啊。我就出去玩了一小會兒，你和仙君求求情，別關我禁閉。”

“你手里拿著什么？我看看。”他松了手，倚在門邊。我歡天喜地地將皿遞了過去，說道：“這是我今日從蠱師那兒得的蠱蟲，漂亮吧？”

憫生并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越來越嚴肅，眉頭緊鎖著，“啪”的一下合上皿。“你說，你從誰那兒拿的？”

“蠱師啊，他人挺好的，還教了我怎樣恙蟲。憫生，這蟲有什么不妥嗎，你干嘛拉這個臉不開心的樣子？”

“沒有，”他將皿一把塞了回來，“你藏好，別被仙君發現了。”

“為什么？”我問。

憫生笑了笑，彈了下我的腦門，說：“你不記得啦？仙君最討厭養蠱了。要是被他知道，你可能就變回沒有靈智的山茶花了。”

“對哦！我給忘了！”猛地想起幾千年前神宮內一個仙娥偷偷養蠱被小鳳仙君發現，被他剔了仙骨打下界去了。那個仙娥哭得撕心裂肺的，整個神宮都聽得見她的哀嚎。自此，神宮又多了條不成文的規定：不準擅自養蠱。

想到那個仙娥的慘狀我就毛骨悚立，不停地出冷汗。“那怎么辦？”我捏緊手中的皿，無助地看著憫生。他說：“沒事，你將它藏在你寢殿內，不帶出來，肯定不會被小鳳仙君發現。”

“好！我現在就去藏！”

“防備著你身邊的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顧不得憫生又說了些什么，一路小跑回了我的寢殿。

“思過，你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當我剛剛藏好皿的時候，外面走過一個灑掃的仙娥。我認得她，因為她是小鳳仙君指過來的。“沒，沒什么。”大腦飛速找著應詞，“我回來想換身衣裳的，哎，小綠，我那件藍紫的裙子呢？你叫迎春幫我找找，送來。”

“好，我這就去找迎春姐姐。”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我不由得松了口氣。幸好我反應快，不過，小綠雖說是仙君指派給我的人，但在我身邊也待了三四千年了；平日只讓她做些簡單的灑掃，也不曾虧著她。萬一蠱蟲被發現了，她會幫我隱瞞的吧……

“思過，你在找這套衣服？”此時迎春抱著衣物走了進來，“你上次不是說不喜歡這身嗎，怎得今日又想穿了？”

從我有了靈智起迎春就在我身邊了，她雖是仙娥，打扮也不同與那些人，反而是更像仙侍。“你今日這身倒是漂亮，誰送的？”她拉著我去更衣，問著。

“軟玉，”我回答道，“她混著銀線繡了許久，我也覺得漂亮呢。”

聽見“軟玉”二字后迎春的手頓了一下，聲音也低了許多，沒了起伏。“哦，軟玉仙侍啊，那的確，仙侍的手巧得很。”

又是這般。我默默地嘆氣。迎春不喜歡軟玉，也怪我嘴快，下次可不能再犯了。

“好了。”迎春又替我重梳了個發髻，更配身上藍紫色的裙子。“不過，你剛剛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憫生說你該在若澤芳的，我晃悠一圈也沒見到你。”

“是，是啊。”一想到又要被罰禁閉就難過，“接下來這兩天你可能也見不到我了。”

“又要被罰了？是吧。”迎春收走了換下來的衣裳，“你還是多想想怎么和小鳳仙君解釋吧。”說罷她就離開了。

*

戌時，憫生將我帶到了浮夢殿。

“仙君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低頭訕訕說道，不用想此時小鳳仙君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陡然間一卷書卷砸了下來，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旁。他大怒道：“思過，今日的蓮花座你怎么去的？是不是軟玉！”

心里發抖，我要是說了，軟玉免不了要挨罰。

“我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的。懇請仙君責罰。”先認錯為上。緊接著小鳳仙君不急不緩地說：“憫生，帶人。”我心一涼，暗道不好。

“仙君。”一個女子驚恐地叫著。他們拖拽著她，摔在我身邊。微微側頭，那人正是軟玉。

我大喊道：“仙君，這一切是我做的，也是我逼迫軟玉帶我出神宮的。請您責罰！”

“你逼迫她？當本君是瞎子，平時看不出你們多為要好！”小鳳仙君怒道，“軟玉，我提拔你上來是為了照顧人的，不是整日配思過玩的！你們二人，各罰三個月俸祿，思過，禁閉七日。”

他甩袖離去。陪軟玉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在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她侍奉的那位差點沒命。

“對不起，是我牽連了你。”

“沒事，早習慣了。”軟玉雖這么寬慰我，但眼里的淚花是瞞不住的，“也怪我，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仙君責怪我，也是應當的。對了，你這次關禁閉，還是在若澤芳嗎？”

“不是。”我搖了搖頭，“他說，既然我在若澤芳待不下去，那就去冰室里面壁思過。”

“冰室？那兒那么冷，仙君是想看山茶楚楚‘凍’人的樣子嗎。”她打趣我道。

虧她這個時候還笑的出來。“說什么呢！左不過是在那兒睡上七天，還有利于我修煉。不過……”我怕有人偷聽，便將她拉近，湊在耳邊說，“我的蠱蟲，拜托你照顧了。”

“我？怎么照顧？”

此時我將備好的小藥瓶從袖子里拿出來，再快速塞進軟玉的手中。“那蠱蟲剛認主，需噬血三天。這里面是我的血，你找個時機，悄悄去我寢殿，在我床榻下，有個隔層，你打開，把血全倒皿里面，它自己會吃的。”

“全倒里面？你不怕把它淹死。”軟玉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我放松地擺擺手，說：“沒事，它是靈蟲，不蠢。況且這些…滿不了它。”

軟玉張嘴剛要說時，就被來人打斷：“思過，跟我走。”

憫生抱件披風站在我們身后不遠處。我同軟玉道了別，慢慢走到他跟前去。“今天小鳳仙君發這么大脾氣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