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薩格魯斯”的怪獸早已按捺不住,興奮地咆哮一聲,便如一座小山一般隆隆地沖進巖獸群中,在巨獸面前,身形高大的巖獸們瞬間變成了小石塊。
巨獸歡快地抬起腿狠狠踏向巖獸堆,腳底卻傳來刺痛的感覺,腿上也傳來刺痛的感覺。它低頭一看,四五根蝎螯同時扎進了它的小腿。
巨獸吃了一驚,然后狂怒不止,一連踹翻了幾只巖獸,再跺上一腳,踩成了肉餅。
萊昂見機,連忙指揮短弓隊射箭,幾只精靈短箭嵌進了巨獸厚厚的皮膚,汩汩地淌出黑色的血液,暴怒的巨獸踉踉蹌蹌,接連后退了幾步,腳底傳來哥布林不間斷的慘叫聲。夜靈們盤桓在天際,再次扇動翅翼為巨獸護法。
一時間,雙方又一次處于勢均力敵的對峙狀態。
庫巴與獸王對視了一下,齊向黑袍人撲去。
周圍的哥布林自發地聚集在一起,層層包裹環繞著主人。
黑袍人冷哼一聲,本來聚集在一起的哥布林們又畢恭畢敬地散開。
獸王一馬當先,將蝎尾朝著黑袍人的面門猛地甩過去。
只聽“叮——”一聲響,誰也沒看清怎么回事獸王已痛苦地倒地嗚咽,一節斷尾兀自在地上淌血翻滾。黑袍人站在斷尾邊上,那把長鐮正滴滴嗒嗒淌成一線鮮血。
“吱吱吱吱”,群怪尖聲如沸,仿佛在為自己的主人歡呼喝彩。
黑袍人拖著長鐮緩緩走向人群,鐮鋒與石板相碰發出一路火花。
庫巴咆哮者撲向黑袍,黒鐮閃動,背上的火紅鋸齒被削去半截,它不敢造次,負痛逃離。
黑袍人就這么緩緩向前走著,又撲來幾只巖獸,他連看也沒看,只揮動了一下長鐮,地上又多出了幾具獸尸。
“長槍隊,投射!”瓦爾特看著越來越近的長鐮,本來極度緊張地心里幾近崩潰,連忙讓長槍隊進擊。
幾桿長槍在空中劃出了幾道優美的弧線,半空中被閃動的黑影一攔,斷成兩截,落在地上。
“短弓隊,準備!”看得目瞪口呆的萊昂接著喊道。
幾只短箭帶著破風之聲呼嘯而至,還沒近身就化為齏粉。
黑袍人長驅直入,一直走到巖獸圈,停下,揮一揮長鐮,外圍的巖獸便被開腸破肚。走到一個早已呆若木雞的青年精靈身邊,抓住他的長袍舉起來,精靈渾身突煙冒火,化成一股黑煙飄散在空中,尸骨無存。
阿黛爾眼前忽地一暗,自己的身體已騰空而起,只顧著砍殺身邊的哥布林,她并未察覺周圍情況的變化。
任憑她如何掙扎,身體好似不聽使喚一般,被牢牢地控制住在那一只黑袍里的手里。短打獸衣忽地冒出黑色煙霧來,她痛苦地尖叫一聲,從頭到尾感到一陣烈火焚身之痛。
從黑袍人的衣服里,傳出一陣不類人聲的冷笑。
“吼——”伴隨著憤怒的獸吼,冷笑聲戛然而止,阿黛爾重重地落在地上,抬頭一看,庫巴死死地咬住黑袍人寬大的衣袖,蝎尾不斷刺向他的面門。
“低等畜生!”黑袍人一甩長鐮,庫巴的身體被甩出三米遠,哥布林們一涌而上,分而食之。庫巴憨厚的頭顱依然掛在衣袖上,牙齒死死咬住胳膊不放松。
“庫巴——”阿黛爾心疼地眼前一黑,眾精靈見此慘烈情形無不扼腕嘆息。
“白費力氣。”黑袍人用右手使勁一扯左胳膊,庫巴的腦袋帶著半截黑袍和一大塊黑色腐臭的爛肉甩在半空。
一團白光閃過,巖獸腦袋被穩穩托住,緩緩落地。
“桀桀桀,想不到這種地方還能見到世間少有的女巫。”黑袍人干笑道。
眾精靈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坪中,正是巫醫仙妮。
老巫醫將庫巴的頭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青石臺上,環顧四周,見到了正坐在地上舔傷口的巨獸,“咦”地一聲驚呼,“比蒙巨獸,這等魔物……。”最后目光落在了黑袍人和那把令人聞風喪膽的長鐮上。
“長鐮黑月……閣下是收割者阿努昂斯?”
“沒想到老朽名號在這東方一隅還有人知曉。”言語之中頗有自得之意。
“黑袍巫師,你萬里迢迢來我格林翠爾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桀桀桀,不正在你眼前嗎?讓我的黑月飲飲血而已。”阿努昂斯輕描淡寫地說。
“哼,怕沒這么簡單吧?”
“老朽聽說吃了女巫之心可以生肌潤骨,那株老木頭讓老朽大失所望,有了你,也不枉此行了。”
黑袍人一邊冷笑道,一邊緩緩地將遮掩頭部的衣物褪下,一顆半露著顱骨的腦袋從黑袍中滑了出來,臉上腐肉勉強地掛在骨頭上,隨著骨頭的位移而抖動不止,樣子著實駭人。
他獰笑著,嘴中喃喃有詞,低聲吟唱著。然后將長鐮高高舉起,飲飽了鮮血的長鐮黑色中血色流動,霎那間,鐮鋒黑芒大盛,一道彎月狀的紅黑色光芒斜斜劈出,光線穿透了一只巖獸,將它的兩條腿齊齊斬斷,巖獸走了兩步才轟然倒下。又將一位成年精靈的身體切割成兩截,切面光滑,一時,連鮮血也未濺出一滴,數秒之后,才血如泉涌,倒地身亡。
黑月光芒不減,穿過一獸一人之后,直直奔向橫執權杖的女巫。
“偉大的巫靈,請賜予我力量……”格林翠爾的巫醫高聲吟唱著,一股龐大的氣流從權杖中的綠色晶石散發出來,霧氣之中雷光閃閃,抵御著黑光的侵襲。
相持了不到一刻鐘,黑芒逐漸被白色霧氣吞噬,最后消失殆盡。
“啪”,權杖上的綠色晶石在黑芒減弱的那一刻黯然失色,裂成無數碎片落在地上。
“巫醫大人!仙妮奶奶——”豆大的汗珠從老巫醫的額頭滾落下來,她搖搖倒地,眾精靈們急忙攙扶著起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關切的喊著她的名字。
老巫醫腿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氣,她心中明白,為艾達母子接生,耗費了自己太多的力氣,現在已是強弩之末,自己已是難保,更遑論這些朝夕與共的綠精靈們。
“桀桀,老朽聽聞奧古女巫統共姐妹三位,你如此不堪,看來并非她們之列。如此一來,倒不必有所顧慮。薩格魯斯、夜靈和畜生們,撕碎他們,喝干他們的血,吃光他們的肉,只留這一個——給我!”
黑色長鐮直指巫醫仙妮。
“且慢,老身與你談個交易。”
“哦,交易?你現在還有資本談交易?桀桀,且說來聽聽。”黑袍人細長的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阿努昂斯,你萬里迢迢從西方之尾走到東方盡頭,不會僅僅為了聚集哥布林這些低等物種來形成哥布林潮,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助它們的力量尋求神木枝葉來醫治你逐漸腐爛的肉身。不過當你趕來時,卻發現神木已然枯萎,所以動了滅族之心。”黑袍人不置可否,任由仙妮述說。
“正如你所說,我的巫者之心能生肌醫骨,殺死老身再取心和拱手送上的效果,不必我多說你也清楚。老身愿以一已之身換數千綠精靈之命!”老巫醫決然地說道。
“這倒也公平,這個交易……我答應了。”黑袍人思忖半晌,淡淡地說道。
回應了女巫的交易之后,他看到一層如煙如霧的防護罩慢慢從天際擴散開,籠罩著巖獸們和眾精靈,不禁嗤之以鼻。
做完了最后一項工作,仙妮一臉平靜地走向黑袍人。
“巫醫大人,我們懇請與來敵死戰,與格林翠爾共存亡。”白發的瓦爾特·雪諾說道。
“巫醫大人,不要輕信黑袍巫師,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衛隊長萊昂懇切地阻止道。
“仙妮奶奶,您別離開我們——”年幼的精靈們呼喊道。
在格林翠爾定居了近百年的老巫師看著身邊這些朝夕與共的異族家人們,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她就這樣微笑地穿過了人群,仿佛穿過了古老的時光,經過阿黛爾身邊時,她低語了幾句。然后,臉上依然掛著微笑走向了黑袍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