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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袍收割者

霧月之后產(chǎn)生血月,在格林翠爾聞所未聞。當白發(fā)蒼蒼的老族人作為幸存者描述神木坪之役時,話語之中帶有不可言狀的戰(zhàn)栗與恐懼,這些都來自當年的黑袍人和他手中的鐮刀,

在史詩中,吟游詩人們都叫他“黑袍收割者”。

戰(zhàn)火依然熊熊燃燒在格林翠爾的神木坪。

站在巨獸之上的神秘人整個隱身在黑袍之中,人們只能看到一雙細長的眼睛,透著一股陰森的寒氣。

他就像雕塑一般居高臨下地立在巨獸上,一語不發(fā)。或者說,他根本沒將腳底下負隅頑抗的精靈們放在眼里。

“吼——”巨獸沖著前方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嘶吼之聲。氣流如炮彈一般沖出,勁風攜著一股口臭刮地阿黛爾嬌嫩的臉生疼,戰(zhàn)旗獵獵,裙裾飄飛。

一浪一浪的哥布林如潮水般涌來,有的尖叫著爬上如龜殼一般的防御,用刀剁不動,就用爛牙亂啃一通,木屑紛飛。木盾中銀光一閃,爬上木盾正啃地帶勁的哥布林一聲慘叫,滾下斃命。

夜靈不斷在上空徘徊,遠遠地躲閃著來自巨木盾底下精靈們射出的精準的箭矢,遮天蔽日的羽翼將直奔面門的箭桿吹得歪歪斜斜失去了準頭,在半空軟軟地落在地上,穿透了幾只哥布林的腳趾。

撼山難,撼精靈更難!

黑袍人發(fā)出了一聲冷哼。

“嗚——嗚——嗚——”催命一般的號角聲再度響起。

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飄來四根直徑有一米長的圓木,每根圓木底下,是五十個左右被壓得口吐綠涎的哥布林,領(lǐng)頭的小隊長尖聲喊著號子,指揮著眾妖合力撞向精靈們結(jié)成的巨木堡。

“轟——”巨木盾在撞擊之下,晃了一下,瞬間又恢復原狀。

“兄弟姐妹們,頂住,為了我們的格林翠爾!”萊昂沉聲喝道。

“轟——”又一次巨響,精靈米羅腳下一滑,重重地跌倒在地,被一堆臟乎乎的胳膊揪出去,砍成了肉醬。

“兄弟姐妹們,頂住,為了我們的孩子和我們的未來!”瓦爾特含著熱淚,嘶聲喊道。

阿黛爾手持一把長槍,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黑袍人,眼睛灼灼地盯著遠方,心中焦躁不安。

“啊——”處于巨木盾中心的老幼精靈傳來一聲驚呼,又一只肥胖如蛆蟲一般的盲牙從地底鉆出,將兩個年老精靈和一個巨盾衛(wèi)頂?shù)娇罩校刂氐芈湎聛碇螅^尾翻滾,將大圓破壞殆盡。

戰(zhàn)爭形勢急轉(zhuǎn)而下,每一個精靈都被涌上來的丑陋的哥布林重重包圍,格林翠爾面臨前所未有的滅種危機!

“眾軍領(lǐng)命,優(yōu)先保護孩子和老人!”萊昂臨危不亂,用精靈匕首靈巧地刺穿撲過來的哥布林心臟之后,大聲喊道。

小瓦爾白色的長袍被沾染地血跡斑斑,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到剛才攥著自己手的老嬤嬤被五六個怪物拖到一邊吞吃殆盡,他憤怒地小臉通紅,從長靴中抽出自己的小匕首狠命地扎向一只正狼吞虎咽的哥布林,但因個子小,力氣小,只扎在了怪物的腿上。

五只怪物停止了吞咽,齊刷刷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眼前的小精靈,嘴角的鮮血和殘肉滴在了黑乎乎的肚皮上,顯得格外猙獰。

“吱吱——”怪物們猛地撲過來,小瓦爾緊緊閉上了眼睛,等著自己的厄運。

“瓦爾——”等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媽媽諾娃正在用匕首刺穿了最后一個怪物的心臟,她雪白的夕照蘭長袍滿是血污,緊緊抱著自己,氣喘吁吁,但一臉欣慰。

“媽媽,怪物——”瓦爾把頭埋在媽媽的肩上,看到十幾只怪物舉著彎刀呼嘯著聚集過來,急忙喊道。

諾娃已筋疲力盡,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絕望地抱緊了自己的孩子。

突然,幾條影子閃過,那十幾只哥布林全都消失不見,只聽見叮叮當當彎刀落地的聲音。

影子落地,眾人欣喜地看到上百只或黑或青的巖獸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庫巴立在首領(lǐng)身邊,沖著巨山一般的野獸和黑袍人低聲呲牙咆哮。

“總算來了,”阿黛爾砍翻了一只哥布林,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巖獸一族聚居在格林翠爾界林南端的山谷里,向來不參與部族紛爭,過著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巖獸谷歷來是馴獸師們慕名前往尋覓一生的靈魂伴侶的圣地。凡是成功締結(jié)靈魂契約,馴獸們便會一生跟隨主人左右,任意差遣,一旦主人發(fā)生意外,或暴斃身亡,馴獸也走向了生命的終結(jié)。所以最初格林翠爾的海布斯將巖獸庫巴留下,不僅是為了保護妻兒著想,更是為了能夠表現(xiàn)自己旅途平安之意。

阿黛爾沒想到庫巴真能將巖獸一族帶來,而且站在最前端最雄壯的通體墨黑的巖獸,顯然就是獸王。

其實庫巴自己也沒想到,純粹機緣巧合罷了。

當庫巴一路啃著哥布林,忍受著小梅林雷鳴般的哭叫,風一般跑到巖獸谷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山谷里空空如也,只有幾只守護獸守著老小,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和背上的小搖籃。

當它將自己的紅色觸角與其中的一只守護獸搭在一起的時候,共同的血脈才流轉(zhuǎn)起來,警惕的目光瞬間變得熱情洋溢。

庫巴得知最近獸王喜得一子,在獸王眾多后宮所生的子嗣中,只有這一只與眾不同。通體發(fā)白,而且一出世便有一只尖尖的紅色小觸角。獸王高興壞了,群獸激昂,將小白獸視為珍寶。不料樂極生悲,幼獸獨自徘徊在谷邊之際,被人搶走。獸王大為震怒,親自率眾追襲,穿過了庫德河,到埋骨之墟時,氣味斷了,埋骨的臭氣是巖獸們敏銳嗅覺的天然克星,獸王無奈,幾百只巖獸在方圓近千公里的墟所尋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這會應該還是在埋骨之墟外圍徘徊吧,而趕到埋骨之墟再求救兵,女主人恐怕早在怪物肚子里熬糞了。

庫巴想將小搖籃里的梅林寄放在巖獸谷,看到守護獸們垂涎欲滴的目光,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正當它重新穿過界林欲奔回格林翠爾的時候,獸王帶著眾獸出現(xiàn)在半途之中。獸王斷定哥布林潮的出現(xiàn)可能與幼獸的失蹤存在一定的關(guān)聯(lián),況且,唇亡齒寒,為了自己一族的安全著想,獸王一路追蹤著哥布林來到了格林翠爾界林內(nèi)圈。幾經(jīng)交涉,獸王讓自己的貼身守衛(wèi)鐵脊帶著搖籃和梅林回到巖獸谷,并用嚴厲的眼神告誡鐵脊不許守護獸們動歪心思。

當庫巴心急火燎來到神木坪的時候,正好趕上形勢最危急的時刻。神木坪上的綠精靈損失慘重,原本將近五千多的精靈損失過半,大部分人帶著傷依然與洶涌澎湃的哥布林潮殊死搏殺。

玄色獸王威風凜凜,輕吼幾聲,眾獸迅速圈起眾人,重新結(jié)成圓形陣仗。百獸齊吼,震得林間飛鳥撲簌簌驚慌四竄,從獸王開始,巖獸們的觸角逐漸變粗變尖,毛皮翻入內(nèi)里,一塊塊巖狀角質(zhì)布滿全身,后背上一叢凸出的劍形鋸齒,蝎尾刺出兩只尖螯,在空中舞動。

不一會兒的功夫,哥布林們的尸體重新布滿了小小的神木坪,其余的怪物則畏首畏尾不敢近前。

“低等獸類,”巨獸上的黑袍人用低沉的嗓音輕蔑地說道,拍拍巨獸滿是褶皺的腦袋,飄然而下,“該你了,薩格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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