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徐寅與夜童幾乎同時想起……

“《涼仙錄》內有過記載，古涼亡國時，凡皇親貴胄、內廷近支、權臣高門，舉家上下都被打上罪奴烙印，由此衍生出不少瘋狂邪物。”

“原來，亡國烙印就是這樣的‘尸文’。”

徐寅瞇眼打量，口中嘀咕道。

下一刻。

仿佛有一道電光，打在腦海中。

許多線索被串聯起來。

‘十七張山海欽間的人皮，對應十七位皮斗拱邪修！’

‘所以，這才是他們召喚涼祖本尊的目的，為了在‘祭祖儀式’完成后，披上山海欽間的皮，‘認祖歸宗’？！

“難道……在那尊邪仙面前，偽裝古涼余孽，能有什么天大的好處不成？’

披著皮騙邪仙。

如此瘋狂的事，也就只有那群瘋狂的邪修才做得出來吧！

李蛇觀摩片刻，轉向徐寅，“披此皮，能短暫阻隔古涼舊地上少部分邪仙的污染，此外，似乎還有些特殊作用……

“小道爺，在下有所預感，這人皮或許是我們離開冥壤的關鍵，不知可愿割愛？

“我只要一張，其余還是足下的戰利品。”

徐寅揮揮手，“這本是你發現的，你想要就……”

李蛇，“我愿以物易物，足下可以從我的藏品中挑一件。”

“不過話說回來，等價交換也很不錯。”徐寅態度轉變的很迅速，一本正經。

送上門的禁忌點收集度，他可不能放過。

李蛇淡淡點頭，選了張大些的人皮，將余下人皮推回徐寅面前。

隨后，他從腰間一抽。

有根如盤腰之蛇的血紅舌頭，被他揪著一頭提出來，伴隨血肉蠕動與層層分叉，一樣樣事物從那舌頭內傾倒而出，落在地上。

瓶瓶罐罐的丹藥；

幾部封面泛黃的古籍；

一團胡亂纏著的繩結，有點像一根根聲帶扭纏在一起；

幾件類老虎鉗的刑具，血銹斑駁；

符箓、鎖鏈、其他雜物若干。

徐寅的視線直接落到那些古籍上，皮斗拱的修行功法《血皮經》殘篇能置換，所以此類功法無疑是置換的不二選擇，價值不低。

他隨手拿起本古籍，看著封皮上《拔舌篇》三字，心下了然。

“我選這部功法，可以嗎？”

李蛇眼神古怪。

“……”徐寅頓了頓，“貴道功法不宜外傳？是我唐突了……”

他正要放下重選。

李蛇很干脆的將其他幾本古籍，一股腦塞進他懷里。

口中淡淡道：“都給你。我道修士不在乎功法隱秘，若能有他人修成，反而是發揚我道。

“何況這些我都練過，于我而言早就沒任何價值了。”

“這……多謝。”

徐寅一抱拳。

…

「收集禁功《齒間毫舌》前三篇」

「大羅天收集度+0.8，禁忌點+7500」

…

「收集禁法《太陰軀縱》」

「大羅天收集度+0.3，禁忌點+3500」

…

五部古籍，四部能置換，僅剩一部《靈根注解》無法置換。

徐寅望著面板中，隱遁于浩渺霧氣間的一座嶄新天地。

眼神很亮。

‘這所謂‘大羅天’的位置，似乎是凌駕于‘四方天’之上，位格應該要更高，隨便一些功法的收集，就能增長不少的禁忌點，好事……

“不過不是說‘舌根道’無信仰嗎？怎么也能和大羅天掛上鉤。’

他所期待的大羅天獎勵并未出現。

似是收集度要求更高，還需更多才能獲取。

‘看來，和李兄口中那些‘受困者’打好關系，肯定還有繼續以物易物再置換的機會，積累更多收集度……’

“小道爺？”

“沒事，咱們快些上路吧。”徐寅掂了掂背后的阮玉，加緊腳步，跟上李蛇，“李兄，你也別道爺道爺的喊了，干脆叫我徐寅吧。”

“……”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在幽暗枯寂的環境中，氣氛和睦。

半日后。

李蛇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側頭道，“徐小友，距離鎮子已然不遠，有些規矩，我得說在前面。”

“李兄請講。”

李蛇語速飛快，“第一，在鎮子里，不論發生任何事，不論見到何種邪物，都莫要聲張點破，當做一無所知，把持道心，心如止水，否則，萬劫不復。

“第二，不要在鎮子里連續待超過五日，若是在這五日內，你發現你的身體里多了些……東西，不要試圖殺死它，立刻離開鎮子，哪怕是待在黑暗中，也比留在鎮子里好。

“第三，鎮子里那些‘受困者’，并不團結，出身不同，個個脾性古怪，很難相處，一旦彼此間爆發……”

他才剛說到這，后半句戛然而止。

隨后。

夜童也是渾身一顫，從徐寅右肩上一蹦三尺高。

警惕的望著前方黑暗。

它幽幽開口：“徐寅，前面好像出事了……大事！”

李蛇古井無波的面容幾次變幻，最終嘆息一聲，“此前積累的矛盾，終究還是爆發了，希望沒出現最壞的情況！”

他伸手拍拍徐寅的肩膀，又補了一句，“在冥壤，一旦戰斗爆發，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若能不參與，最好置身事外！”

言罷。

他腳步一踏，朝面前更純粹的黑暗快行幾步。

同時，他抖開衣袍，迅速完成一套拔舌換舌——周身氣勢陡然一變，變得陰邪詭異，陣陣陰風從他衣袍內鼓蕩而起。

嗚嗚嗚！

徐寅背著阮玉，緊跟其后，隱隱聽見一道道聲浪從遠處頻繁傳出，有恐怖的氣息在醞釀，激蕩。

噗嗤。

腳下的泥土，倏地裂開，一顆面目可憎的佛頭長出來。

噗噗噗！

第二顆、第三顆、乃至更多，連綿成片的佛頭，在地上飛速長出，鋪滿道路。

李蛇身軀靈快、動作輕盈，三兩下就躲避開佛頭。

徑直朝更黑暗之處而去。

徐寅畢竟背著個人，動作稍顯笨拙，但踩著李蛇的腳印，還是比較艱難的跟在了其人身后，一一避開佛頭。

鐺！鐺！鐺！

遠方傳來恢弘鐘聲，佛頭紛紛張開嘴，念誦出咒文，佛威赫赫，佛光普照，驅散四處黑暗，將面前的景象，盡皆呈現而出。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每有咒聲起，徐寅便覺有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令他心血沸騰，靈神震顫。

天空中，幾道形容各異的身影各自近乎瘋狂的撕扯糾纏在一起。

啪嗒！

一顆佛珠破空而去，又悍然炸開。

瞬間便是頭破血流，各色血肉殘肢噴濺在地。

騰騰騰！

怪異嘶吼里，地上也有近十道身影，狀若瘋魔，各自為戰，竟是分出七八個小戰場，種種邪異的禁法邪術，不要錢似的灑出。

沖在前面的李蛇，沒有去看此間混戰血拼。

咬緊牙關，一路沖破佛頭怪陣。

朝亂戰的最后方而去。

佛光普照之處，一座影影綽綽的詭異鎮子，已然清晰可見。

徐寅視線掃過戰場，落到散在各地的尸首與各類禁器雜物之上，他興奮地搓搓手，“這種亂戰，最適合我這種莫得感情的撿尸機器了！”

在他眼中，這哪是什么充斥瘋狂的戰場啊……

分明是一個個行走的禁忌點！收集度！

唰！

又是道破空聲襲來，一顆漆黑的佛珠，擦著他的鼻梁而去。

他的身軀骨骼一縮，就勢前沖，抓住地上一袋散落的布口袋，塞進嗷嗷待哺的肉雕板中——

瘋狂撿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