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訓斥終于結束，堂上的長老們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議事廳內，只剩下樓清寒粗重的呼吸聲。

一刻鐘后，她沿著蜿蜒曲折的走廊走了出來，正準備御劍離開，卻見一旁的迎客松隨風搖曳，幾顆松果掉落在地。

她抬頭望去，只見玄清無正坐在那棵蒼勁的古松上，他懷中抱著一堆松果，看到她后，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隨手將一顆松果扔向她。

樓清寒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眨了眨眼睛，又扔了一顆松果，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便收回了手。他抱著松果，歪著頭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起，腦袋向后仰了仰。

樓清寒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許久，才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師弟平日里巧舌如簧，怎么今日這般沉默寡言？”

“看你心情不好，怕說錯話。”玄清無抱著松果，從樹上跳了下來，他站在她面前，額前的黑發微微有些凌亂，一雙黑眸清澈明亮，“我都想好了，你要是問我為什么要拿松果扔你，我該怎么回答，結果你一句話都不說。”

樓清寒順著他的話問道：“那玄師弟為什么要拿松果扔我呢？”

玄清無走到她面前，黑眸中滿是笑意，“師姐生得這般花容月貌，我自然是在效仿前人，向你表達愛慕之情啊。”

“油嘴滑舌，厚顏無恥。”

樓清寒嘴上雖然這么說，但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笑意。

玄清無：“你這是被懲罰了嗎？”

樓清寒：“何出此言？”

“方才我們匯報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些老家伙不懷好意，他們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管這件事？”玄清無喚出飛劍，三步并作兩步地踏了上去，然后朝她伸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討好，“快上來，我帶你兜風。”

樓清寒搖了搖頭，但還是走上前，踏上了他的飛劍。

玄清無兩指掐訣，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強迫她摟住自己的腰，“你的機會來了，來吧，狠狠地占我便宜，報復回來吧。”

樓清寒挑眉，“師弟，自重。”

玄清無：“我這人一向很輕浮。”

樓清寒被他逗笑了，卻沒有抽回手，只是虛虛地扶著他的腰。

下一刻，玄清無的飛劍便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速度快得連周圍的云彩都被沖散。

他“蕪湖”一聲，黑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掃過她的臉頰，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形，“你別難過，我以前在掖云派的時候，過得比你還慘。”

樓清寒：“為何？”

“那時候我還年輕，碰到了一件和你現在差不多的破事，我熱血上頭，一心想要匡扶正義。”玄清無大笑幾聲，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用輕松愉快的語氣講述著過去，“結果被幾個老不死的家伙罵了一頓，說我多管閑事，還說我連累了整個門派。”

樓清寒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發涼，她忍不住握緊了他的衣襟，仿佛想要從他身上汲取一絲溫暖。

下一刻，她感覺到他的大手覆了上來，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

玄清無：“你的手怎么這么冰？是不是宮寒？”

樓清寒：“……師弟，你未免也太過煞風景了。”

玄清無自己說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樓清寒又問道：“后來呢？”

“后來……”玄清無的聲音拖長了些許，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黑眸深邃，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當然是正義得到了伸張，我一個人擺平了所有爛攤子，只能說，誰痛苦誰解決。”

他語氣輕松，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樓清寒手指微微一動，心中莫名有些酸澀，她垂下眼眸，掩蓋住眼中的情緒。

玄優，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掖云派弟子嗎？他對自己，是真的傾慕嗎？還是說，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樓清寒下意識地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掩飾著翻涌的情緒。

她靜靜地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還有他時不時掃過她臉頰的長發。原本只是虛扶在她腰間的手，再次用力，仿佛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卻又在下一刻克制地松開。

妖道的事情，正如他們所料，稟報上去之后便石沉大海，了無音訊。當初那個散播謠言的弟子也消失不見了，一同消失的，還有寧師妹接任務時那一長串的外包鏈條。雖然鳴染山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但妖道事件經過這段時間的發酵，已經在修仙界傳得沸沸揚揚，幾個大門派也開始著手調查此事。

玄清無原本想要深入調查一番，但秘境已經毀了，尸妖也被清理干凈，他們收集到的那些證據，也都被鳴染山掌門壓了下來。

如今鳴染山擺明了是要置身事外，他就算空口白牙地去揭發，也沒有人會相信，只能暫時作罷。

不過好在事情已經鬧大了，各個門派都提高了警惕，就連妖界的妖魔都閉門不出，想來那妖道也不敢輕舉妄動。

相比于摻和這些麻煩事，玄清無更愿意和樓清寒一起參加宗門大比。

內門的考核，他自然是輕輕松松就通過了，但可能是因為他沒有把握好裝逼和裝菜之間的尺度，他被認為是一個“極具潛力”的弟子，入選了這次的宗門大比。

真是要了命了，萬一在比賽的時候碰到熟人，他的馬甲豈不是要當場掉落？

他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陪著樓清寒一起練習劍術。

但看著樓清寒的劍術，他更愁了，實在是太菜了！

遠程法師玩近戰，簡直就是災難現場。

玄清無：“師姐，宗門大比，你的第一場比賽是和誰比？”

樓清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那日我們遇到的那位掖云派弟子，云昭憐。”

玄清無：“……”

他回想起那日偶然間瞥見的云昭憐的劍法，認真地說道：“師姐，你答應嫁給我，我去幫你把他做掉吧？”

樓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