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沒有死，為什么都說你們的魄燈滅了？”

寧師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越發覺得事情蹊蹺。

“煉妖道士的事情，你們已經稟報給掌門了嗎？”

玄清無看向寧師妹。

“已經稟報了，不過門派這邊認為，妖道雖然已經被誅殺，但大師姐既然因此隕落，說明對方實力強大，十分棘手。

他們打算將此事稟報給五大仙，由他們定奪。”寧師妹說著，目光又轉向樓清寒，“難道你們的魄燈也和妖道的事情有關聯？”

五大怪仙，曾在兩千年前平息了修真界大戰，制定了許多修真盟約，以文明自律、心懷蒼生的思想取代了原本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雖然本質上并沒有改變什么，只是讓修仙者們吃相好看了些，但白色衣袍作為修仙者的標配，也足以說明一件事——仙風道骨，風度翩翩，真的很重要。

也正因如此，五大怪仙擁有著極高的威望，修仙界但凡發生什么大事，都會向他們稟報，由他們裁決。

玄清無肯定了寧師妹的猜測，繼續說道：

“這里就是那個煉妖道士的秘境，我們無意中落入此地，發現煉妖道士不僅在煉制妖物，還在煉制人類。我們還發現，有兩名被上報魄燈已滅的弟子，其實是被煉妖道士囚禁于此。”

寧師妹頓時愣在原地，渾身發冷。

以修士為容器煉制法器，這可是明令禁止的禁術，一旦被發現，不僅會被誅殺，其魂魄還會被截取，永世不得輪回，并被送入渾天獄中。渾天獄位于盤古大神踩下的第一個腳印之處，是五界六海八荒交界之地，也是五界公認的最殘酷的刑罰之地。

而她，已經被卷入這場風波之中了。

寧師妹努力平復著心情，但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所以，我們門派有內奸？發布任務也是……那我，我要回……可是……”

她語無倫次，臉色愈發蒼白。

玄清無直接一把將她摟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別苦著臉了，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們也正打算回修仙界，將此事稟報上去，你別擔心，有你作證，說不定事情查得更快。”

寧師妹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動容，反手抱住了玄清無。

樓清寒微微挑眉，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寧師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好怕，我只是接了個任務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沒事了。”玄清無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語氣輕松隨意，“對了，你接這個任務，拿了多少報酬？分我一點？”

寧師妹被他氣笑了，一把推開他，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想著錢呢！”

樓清寒走上前，站在兩人中間，溫聲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回修仙界吧。”

秘境中的時間流速是人間的兩倍，當他們離開秘境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們原本打算通過母陣眼返回修仙界，卻沒想到那張符箓已經自行運轉，無法摧毀，母陣眼已經被徹底關閉了。

無奈之下，三人只能再次前往渡界山。

好在這次有寧師妹的弟子玉牒，通行應該不成問題，畢竟經常會有修仙界弟子用凡間的妖物或罪犯來抵押通行。

三人在一家面館簡單吃了些東西，便決定動身前往渡界山。

在進入那條通往渡界山的繁華街道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了他們，“算命嗎？幾位年輕人，我看你們骨骼清奇啊。”

他們循聲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幅純藍色的豎幅。

“摸反骨、算賤、卜禍卦、看衰相。”

字跡潦草，內容更是晦氣無比。

攤位前坐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八字胡隨著呼吸一翹一翹的，干瘦得如同窖藏了十年的土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好奇怪，算命的不都是說些好聽的嗎？”

寧師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玄清無饒有興致地瞥了樓清寒一眼，“大師姐，你覺得他算得準嗎？”

樓清寒淡淡一笑，“我對算命一事，并不了解。”

“我突然有些好奇，你會算命，他也會算命，你又不肯給我算算我們的姻緣，不如我讓他給我們算算？”

玄清無摸著下巴，黑眸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寧師妹也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八卦地看著他們，“你們一起去算算唄。”

很好，很會助攻！

玄清無得意地看了寧師妹一眼，一把拉住樓清寒，朝那算命攤走去。

“師弟，如果你不介意我折壽，我也不是不能算。”

樓清寒有些無奈，但還是說道：“只是現在妖道的事情更加重要。”

玄清無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任性，“我不管！我就要算！”

樓清寒見他如此堅持，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是被他的幼稚打敗，還是被他的執拗觸動，最終還是依了他。

兩人剛剛站定在算命攤前，便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仿佛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那算命先生看著他們，笑瞇瞇的，倒真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范。

玄清無眨了眨眼睛，“我要算姻緣。”

樓清寒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你們先把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算命先生盯著他們的手，反反復復看了許久。

隨后，他抬起頭，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目光看著玄清無，“這位公子，你的命，我算不出來，天機不可泄露。”

樓清寒微微皺眉。

和她那日隨手一算的結果一樣。

玄清無不死心，“那我們的姻緣呢？”

他眨了眨眼地看著樓清寒，又看了看算命先生，語氣中帶著幾分氣憤，

“我愛了她這么多年，一直想和她成親，她每次都說怕耽誤我，不肯答應。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嫁給我！我爹都說我這個年紀他都三個妾了，要給我安排相親，可是她又來找我……”

樓清寒：“……”

你一個人就把整個故事都編完了？

她剛想開口說他幾句，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別鬧了。”

算命先生眼皮低垂，看都沒看他一眼，“這個倒是算出來了，不過只能告訴這位姑娘，公子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不行，萬一你胡說八道怎么辦？

玄清無警惕地抱住樓清寒的手臂，不肯松手。

算命先生看向樓清寒。

樓清寒原本也只當是胡鬧，但看這算命先生似乎真有幾分本事，便也低頭說道：“既然玄師弟如此想知道我們的姻緣，為何此刻又要退縮了呢？”

“萬一結果不好呢？”玄清無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冒著生命危險，才和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要是覺得結果不好，就不要我了怎么辦？”

樓清寒彎起眼眸，“那——”

“那就是天意如此，對吧？”玄清無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大聲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講點道理好不好？”

樓清寒無奈：“……師弟，還是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吧。”

她本來想說那就當作是玩笑罷了，卻見他已經捂著胸口，像一只受傷的小獸，語氣悲傷，“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樓清寒，反正我的心只有一顆，你要傷就傷吧。”

樓清寒：“……”

他說完，一溜煙跑遠了，輕松愜意的步伐哪里有半分悲傷？

樓清寒看向面前的老者，淡淡道：“請說吧。”

老者低聲道：“你覺得這位公子，是否真心喜歡你？”

她沉默片刻，反問道：“是或否，真的那么重要嗎？”

老者：“如果你不信命，這段姻緣，其實根本不用算，不是嗎？”

樓清寒頓了頓，道：“若是——”

老者不等她說完，便直接打斷道：“那也無需多言了，信不信由你，如果這男人說愛你，你這輩子至少會被他甩三次。”

樓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