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朝見！”

隨著司禮監掌印太監呂芳的一聲高喊，以嚴嵩為首，百官紛紛跪拜，山呼萬歲，聲音響徹云霄。

“平身！”

隨著嘉靖微微抬手，示意平身，呂芳高昂的嗓音再次響起。

百官聞言，整齊劃一地起身，各自調整著姿態，重新站定。

他們的目光或低垂，或偷偷瞄向嘉靖帝，太久沒開朝會了，很多人甚至做官以來，就沒見過嘉靖。

對于嘉靖的最大印象，還得是上次金色的神使朝見嘉靖時，而且還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

“眾卿家，久未臨朝，朕心甚念。”

嘉靖的聲音不高，話語也很平淡，卻讓每一個聽到的官員都暗自腹誹。

這是區區一個久字能夠說明的嗎，二十多年不上朝，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嚴嵩作為首輔，率先出列，躬身行禮，聲音洪亮：“陛下圣明，臣等自當竭盡所能，輔佐陛下，共謀國事，以安社稷，以慰民心。”

其余官員也紛紛附和，一時間，殿內誓詞連連，氣氛莊重而熱烈。

嘉靖見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開口說道：“今日召見眾卿，非為他事，實乃有一要務需與諸卿共商。

朕聽聞，北方的韃子將再度南下，侵擾我邊疆，燒殺搶掠。”

此言一出，下頭的官員一臉的茫然，尤其是兵部的更是疑惑，沒接到過韃子南下的匯報啊，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倒是張居正若有所思，皇上乃是天庭帝君，自有神仙手段知曉發生了何事。

“啟稟皇上，韃子南下之事常有，敢問皇上可有具體情報，以便微臣等能更準確地把握局勢，制定應對策略？”

張居正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沉穩與干練，皇上說的肯定是真的，只是，如果有更詳細的情報就好了。

嚴嵩瞥了一眼張居正，開口說道：“皇上圣慮深遠，微臣以為，無論情報詳實與否，我們都應未雨綢繆，早作準備。

兵部應立即派遣得力干將前往邊疆，核實情況，并加強邊防巡邏，以防萬一。”

嚴嵩的應對策略不能說好吧，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嚴閣老說得好啊，還有誰有不同的意見嗎？”

嘉靖的目光在殿內緩緩掃過，似乎在期待更多不同的聲音。

然而，一時間，大殿內卻顯得格外沉寂，官員們或低頭沉思，或相互交換著微妙的眼神，卻無人敢輕易打破這份寧靜。

執掌內閣的嚴閣老的建議，誰敢輕言。

而且，看這情形，說不定是上次庚戌之變的翻版，也就是說采取上次嚴閣老的“飽食自去”的方略即可。

這些個韃子不過是一些餓賊，他們搶掠完自然會走，犯不上和他們玩命，保住官老爺的性命就可以了。

要真像徐閣老那樣再去騙他們一次，那可不一定有用。

而且徐閣老血淋淋的例子還在前面呢，不是誰都像徐閣老一樣，還能再次回到權力中樞。

就算立功，被嚴閣老進了讒言，到了南京去養老，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怎么，朝中就無一人有意見嗎？”

嘉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帶著幾分不滿與期待。

他眉頭微蹙，顯然對眼前的沉默感到不悅。

就在這時，一位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的禮部侍郎緩緩出列，開口說道：“啟稟皇上，微臣斗膽，提議我朝可嘗試與韃子議和，以平息邊疆戰火，保百姓安寧。”

此言一出，大殿內頓時嘩然，不少官員面露驚愕之色。

但他卻沒有絲毫驚慌，嚴閣老飽食自去的方略都成，更何況這只是議和呢？

張居正聽到這兒只感到氣血上涌，正欲上前駁斥。

然而，未等他開口，他的老師徐階猛然從隊列中挺身而出。

他的聲音洪亮而堅定，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荒唐！我大明乃泱泱大國，豈能與蠻夷之輩議和，自降身份！此等言論，簡直是辱沒了先祖的榮光，寒了邊疆將士的心！”

徐階的話語如同驚雷，瞬間震醒了一些猶豫不決的官員。

徐閣老果真是寶刀未老，都這么大一把年紀了，還有如此勇氣。

他們紛紛點頭，對議和的提議表示反對。

可不想拼命的人也多，幾位平日里行事謹慎、更傾向于保守策略的官員，彼此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

最終還是有一位文官，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站了出來。

他的聲音雖不高，卻清晰可聞，帶著幾分無奈與權衡：“皇上，微臣斗膽進言，議和固然有損國威，但邊疆百姓無辜，連年戰亂已使他們苦不堪言。

若能與韃子達成協議，至少能暫時緩解邊疆的緊張局勢，給予我軍更充分的準備時間。”

此言一出，大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一方面，有官員點頭贊同，認為此策不失為一種權宜之計。

另一方面，也有更多官員面露不滿，認為這無異于向敵人示弱，有損大明威嚴。

“徐閣老所言極是，我朝乃禮儀之邦，自當以國體為重，豈能輕言議和。

嚴某雖年邁，但亦知‘戰骨成山’之理，保家衛國，乃我輩之責。”

嚴嵩此言一出，驚詫了朝中官員。

什么時候嚴閣老也變得如此鐵骨錚錚了？你不應該借著議和這個臺階下嗎？

更何況，這個提議還是徐階提出來的，您老怎么就要贊同他的意見呢？

嚴嵩瞇著眼睛，目光掃視一圈，接著說道：“然則，邊疆戰事一起，所需軍資糧草非同小可。

我朝雖富庶，但亦需精打細算，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因此，臣斗膽，提議朝中百官，無論品級高低，皆應共襄盛舉，捐資以助軍需。”

此言一出，大殿內再次陷入短暫的沉寂。

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無人應答。

無論是迎擊還是議和，他們都愿意張嘴支援。

可提到捐資這事上來，可就真的有心無力了。

借著保家衛國的名義撈錢可以，借著保家衛國的名義讓他們捐錢，這可萬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