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是這個問題。”

楚子航無情否定了他的想法。

“而且彩禮一般是訂婚的時候才給，和女方的嫁妝一樣，通常用來做建立新家庭的保障。”

“我覺得諾諾是個有點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她或許正好需要這份保障。”凱撒不以為然，“你們覺得加圖索家企業的股份轉讓書夠不夠有保障？”

“女孩子應該不會喜歡這種看起來冷冰冰的東西。”楚子航依稀記得聽過某人的戀愛小課堂，“送禮物的話要浪漫一點，音樂、花朵和閃閃發亮的小首飾什么的。”

“我也覺得諾諾不會喜歡，但你說的那些更是老掉牙的把戲。”凱撒否定了單身木頭楚子航的建議，“而且我在中文互聯網上尋求建議，得到的回答都是，愛她就要給她最好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愛你的話，你送炒飯給她她都覺得是好的。”路明非沒來由的說。

“為什么要送女孩子炒飯？”凱撒問。

“額……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大你被營銷號騙了。”路明非自己也解釋不清，“那玩意說的話不能信。”

“什么是營銷號？”凱撒愣了一下，“營銷學在互聯網背景下開設了新分支嗎？”

以加圖索家的技術實力，凱撒一直認為自己是最早接觸并使用互聯網絡的那一批人，堪稱互聯網時代的先驅，但最近他才發現，中文互聯網像是深不可測的海溝，水面下隱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自詡網絡老手的他在這里像是個新兵蛋子，到處都是他沒見過沒聽過的東西，有時他都懷疑屏幕對面發言的是不是人，這讓他回想起在馬里亞納海溝潛水的日子，有種發現新生物時的新奇感。

“營銷號就是為了流量和話題度不擇手段的那些人。”楚子航說，“他們講的話題通常很勁爆很具有煽動性，但通常不能保證真實。”

“原來是這樣。”凱撒皺眉，“我倒是認識這么一批人，他們同樣為了帖子的熱度甘愿放棄節操，現在還有一些就在加圖索家的企業里工作。”

三人的話題在不自覺之間的就轉向了，但誰都沒有在意，和好朋友在一起聊天就是這樣，開頭是今天的天氣真不錯，結尾沒準是高達大戰哥斯拉誰會贏。

“我倒是覺得那批人都是一個害群之馬教出來的……這算不算互聯網精神的傳遞？”路明非說。

“這種有害的精神就不要傳遞了吧？”楚子航面色有些難看，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看來我有必要給加圖索家的新聞企業制定新的道德底線。”凱撒摸出電話來，“最起碼不能做營銷號。”

三人齊齊點頭，腦海里浮現出同一個人的身影。

路明非忽然抬起頭，看向酒店三樓的位置，陽光照著靜止不動的白色百葉窗，反射著樹葉的倒影。

“怎么了？”楚子航也抬頭看，問道。

“沒什么……天氣有些熱了，咱們還是進去聊。”路明非搖了搖頭，他剛剛好像感受到了來自某處的視線，但那人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

……

酒德麻衣松開手指，稍微后退一步，讓百葉窗的葉片回復原位，徹底隔斷了外面的光線和聲音。

她看了三人一小會，主要在警惕楚子航，這個冷面殺胚直覺一向很準，但沒想到發現她的人是路明非。

看來冷面殺胚讓人養得有些過于放松了……酒德麻衣忍不住這樣想，時間真是改變了太多事。

她之前的職業是忍者，言靈是能做到光學隱形的冥照，擅長的事情是潛伏和狙擊，按理來說是最擅長隱藏自身氣息的那一類人。

但路明非隱隱約約意識到了她的存在，即使在失憶的狀態下都鎖定了她的位置，靠的只是千錘百煉出的直覺。

真是成長了不少啊……還是說是她沒接任務出去旅游的這些年里，自身水準下降的厲害？

酒德麻衣嘆口氣，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翹起二郎腿看向桌子對面的男女，她穿寬松的白體恤和牛仔褲，最簡單的搭配，但還是蓋不住那股銳利的美，漆黑長發在腦后扎成馬尾，淡淡掃了眼影的眼角修長，如同緋色的刀鋒。

可惜對面的男女看都不看她一眼。

葉勝，酒德亞紀，卡塞爾學院的同班同學，畢業后同期進入執行部，在當時是執行部年輕人中的最強組合，配合默契到能從一個眼神讀出彼此的內心。

2010年兩人共同在三峽參加了夔門任務，尋找初代種之中的四大君王之一，“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龍墓，那座被江河掩埋的青銅城。

卡塞爾對青銅城知之甚少，他們兩人在探索中無意中啟動了青銅城的防備機制，就是在那種險象環生的情況下他們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奇跡般的找到了出口——雖然有一部分路明非的功勞——但最終他們逃了出來，還帶走了諾頓的“卵”。

如今諸神黃昏結束，兩人經歷多年的愛情長跑也到了終點，他們算是執行部的老人，兩個人干脆寫了辭職信，打算退休結婚了。

葉勝和酒德亞紀正手挽著手，一起翻看司儀剛剛送過來的流程書，兩個人眉來眼去，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彼此的眼睛，完全沒把酒德麻衣放在眼里。

看起來這兩個人完全忽略了她，像是意識不到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人，酒德麻衣這才好受一點，她的潛行技能并沒有失去效果。

但這屬實說不上安慰，酒德亞紀是她的妹妹，兩人出身同一家孤兒院，但共同生活的經歷很少，亞紀從小做事情就比她差一些，差一些考不上她的初中，差一點考不上她的高中。

大學時酒德亞紀倒是被人推薦進了卡塞爾學院，在大學生活期間結識了葉勝，但那時候酒德麻衣已經從忍者學校畢業，扛著兩把尖刀踩著高跟鞋，天南海北的執行任務。

因為這么多年的聯系一直很少，所以兩人的關系說不上多親密，但既然是婚禮，有家人來見證總是好的，亞紀叫她她也就來了。

酒德麻衣的記憶里，她一直驕傲明媚像是紅頂的鶴，亞紀則一直畏畏縮縮，缺少某種自信，和她比起來倒像是丑小鴨。

但現在丑小鴨也停下來飛行，要有自己的小窩了，她這只長腿的鷺鷥還在跑東跑西，老板一個電話打過來她就得聽命。

她今年多大了？酒德麻衣根本不忍心去算，再這么下去真的會變成沒人要的老女人吧？

酒德麻衣百無聊賴的嚼著口香糖，吹起一個大大的泡泡，敲敲桌面發出聲響，打斷了兩人的調情。

“我說，你到底給多少人發了請帖？”她看著兩人放在桌子上相握的手，有些郁悶，“一會兒的流程會很麻煩嗎？”

“記不清了，幾十個人應該是有的。”葉勝回過神來，沖她露出一個彬彬有禮的微笑，“流程我們打算從簡，而且今天只是彩排。”

“為什么有這么多人？”

“亞紀沒什么家人，完全按中式婚禮來的話，有些環節會顯得很弱勢，所以我想著多來點同學，熱鬧一些。”

葉勝摸摸鼻子，“我家里人也同意了的，連城市我都選在了這。”

酒德亞紀只是點點頭，表示認同葉勝的說法，對酒德麻衣露出一個甜美微笑。

“那個金毛獅子王也是你的好朋友？”酒德麻衣指指樓下。

“你說凱撒？我們算是帆船社的同好。”葉勝沒看也知道酒德麻衣說的是誰。

“而且他從大一就開始在學院的游泳池里開香檳派對，開到大四畢業，前后十屆的人應該都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