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別雀和向瑜聊了一整天。

霓虹燈亮起，人行道上多了很多步履匆匆的下班人。

向瑜開著車，溫別雀坐在后座。

又是一個紅燈。

向瑜百無聊賴，手指曲起輕輕敲了敲方向盤。

“雀雀。”

坐在副駕駛的人轉過頭，把投向窗外的目光移到向瑜身上，問：“怎么了？”

“你說，”向瑜彎唇，“要是你那位小叔叔對你動心了怎么辦？”

在這一整天里，她們從溫別雀的情感問題聊到現在向瑜公司的事情，再說到溫別雀的事業問題。

她的好閨蜜一直從她的角度篤定自己一定不會喜歡上她的協議對象。

向瑜對這件事情不置一詞，但是現在她忽然想一個饒有趣味的角度。

……

[你們的合同里有說過不準雙方喜歡上雙方嗎？]

當時溫別雀明顯頓了一下：[……正常合同會擬定這個嗎？]

……

“雀雀。”向瑜拖著調子。

綠燈亮起，她發動車。

方向盤微偏，駛入另一個路口。

她看了看后視鏡，后面車流如水，向瑜沒等到溫別雀的回答。

“怎么辦啊，我真的好想知道你的回答。”向瑜料準了溫別雀受不住撒嬌。

溫別雀默了一瞬，斟酌開口：“瑜瑜……我其實沒想過這個可能……”

我覺得這是一個可能性極低的可能。

溫別雀沒說出口，向瑜就知道了她的未盡之言。

“或許有你說的原因。”蕭柏淵他確實冷靜、精明、算計。

“或許也有我和他認識了那么多年的原因。”蕭柏淵比她大了七歲，或許他早就在心里給她戴上了[妹妹]的頭銜。

“所以，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很小。”溫別雀緩緩說，“況且我只和他結婚3年，他有他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我們都很忙。”

“我們這種情況像是時不時見一面的鄰居。”

“在這種關系下，也很難產生火花吧。”

聽了這話，向瑜笑了笑，只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是么？”

……

向瑜的車只停在小區門口，沒有進去。

她看著溫別雀漸漸走遠的身影，靠在車門上。

手機屏幕亮了下。

她低頭一看。

蕭柏淵：【謝謝你把她送回來。】

向瑜裝作沒看到這條信息，把手機放回口袋。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后轉身開車門，啟動車子離開。

她堵她一塊最愛的泡芙，她的呆呆閨蜜一定覺得自己瞞過了那位小叔叔自己來找她的事實。

向瑜有些惆悵地轉動方向盤。

雀雀啊雀雀，我怎么覺得你馬上又要墜入愛河了呢？

……呸！不對！

上次那個垃圾不配！

向瑜猛地回神，狠狠唾棄蕭錚。

……

溫別雀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空氣，熱熱身子。

天氣慢慢冷起來，氣溫在這幾天下降得厲害。尤其是在晚上，氣溫變得更低了。而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針織衫和T裇。

她縮了縮肩頭，最后還是快步走向房子。

不知這是離蕭柏淵的別墅遠的第幾個路燈，白光撒在地面上，有人站在光里。

溫別雀腳步一頓。

她吸了吸鼻子。

在幾個呼吸間，那個人看到了她，大步向她走來。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冒出腦海，溫別雀覺得這個人身形很像一個人。

像是印證她的猜測那樣，來人的面容隨著距離的拉近變得逐漸清晰。

分明的下頜線，深邃的眼睛。

“別雀。”

溫別雀一個激靈。

蕭柏淵在她面前站定，背著光，微微彎腰，低頭，嗓音帶著清淺的笑意響起。

“回來了？”

下一秒，一件有著溫熱的溫度的大衣蓋在她身上。溫別雀一只手抓著衣服的邊緣，一只手拎著包包，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蕭柏淵很自然地從她手里拿過包包，幫她拎著。然后一只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圈著，但沒有收緊。

溫別雀只能感受到吹向手腕的燈被擋住了。

她眨了眨眼，點點頭。

“那我們回去吧。”蕭柏淵笑著，然后轉身和她一并走著。

他們一起走在路上。路上安安靜靜的，沒有其他行人，只有他們。

周邊環境逐漸變得熟悉，溫別雀知道快到了。

“小叔叔，你……知道我回來了？”她思來想去一路，還是遲疑開口。

是碰巧還是特意？如果是特意，蕭柏淵怎么知道她回來了？

如果是特意……那她今天找的出去工作的借口有沒有被看破？

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蕭柏淵的側臉。

令人失望的是，他的側臉很平靜，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波動。也看不到他臉上的其他表情。

所以溫別雀看不出蕭柏淵是不是知道什么。

蕭柏淵似乎知道溫別雀想問什么，溫聲說：

“剛才我去散步，想著等我散完步你會不會剛好回來，然后路上碰巧遇到了你。”

“所以……看來我的預測是對的。”他笑著。

蕭柏淵的話打消了溫別雀謊言被戳破的緊張和忐忑。

她心里松了一口氣。

被蕭柏淵發現的尷尬是次要，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因為新婚后怕和他待著尷尬，所以才跑出來，這才會讓她整個人想當場去世。

“原來如此啊。”溫別雀的語氣里滿滿的恍然大悟。

然后她攏了攏披在她身上的大衣，打趣道：“多虧了你的預測，如果沒有小叔叔的衣服，我今天冒著這大風走回來，估計明天就感冒了。”

他們剛好走到門口，溫別雀停下腳步，蕭柏淵也跟著停下腳步。

她轉身，抬頭朝蕭柏淵笑。

蕭柏淵被笑容弄晃了眼，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別雀吃飯了嗎？我讓阿姨留了飯給你，沒有的話回去我溫一下飯。”他默不作聲地換了個話題。

“我在外面吃過了。”溫別雀淺淡笑著，心里的擔心被不好意思替代，“下次我一定提前和你說好回不回來吃飯。”

不知為何，蕭柏淵今天的眼神有些沉，仿佛連帶著他的聲音也沉下去。

溫別雀抬頭看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這種不對勁很快消失，她的小叔叔又恢復回她熟悉的樣子。

禮貌又紳士，疏離又克制。

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