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小隊。
“冷兵器使用,作為一名優秀的突擊隊員,需要明白身邊任何的物體都可以成為武器,比如一根筷子,一顆鐵釘,一段樹枝,一塊板磚...”
“我對板磚深有研究...”一個學員忽然開口。
“你過來。”教官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遞給說話那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陳正氣。”
“你現在用這塊磚頭拍我...”
“要是砸傷了可別怪我啊...”軍校學員中刺頭不少,總是會仗著有兩手絕活而故意出風頭,甚至以此獲得教官的特別關注。
“試試嘛...”教官不也惱。
“報告教官,主任在叫你...”學員指著教官身后,在他的認知中,一般人都會往后看。
說完,一磚頭砸向王仁鏘的肩膀,他擔心砸腦袋會開瓢...
勢大力沉甚至帶著衣服的呼呼破空聲。
忽然感覺到手上一輕,跟著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在眼前放大。
啪...砰...
精通國術的教官一掌拍向這家伙側臉跟著欺身上前使出鐵山靠,肩頭猛頂,將拿著板磚的陳正氣撞飛近五米遠。
在半空中打旋的磚頭被教官抓住,狠狠砸在陳正氣腦袋旁邊硬土。
啪的一聲巨響,磚頭在泥地上四分五裂。
教官拍了拍手看著這傻子:“你腦袋比磚頭硬的話,能活。”
說完伸手,將胸口被撞后差點喘不過氣的陳正氣拉起來。
七小隊。
范不器有些拘束:“我給大家講快速開鎖技巧...”
“...還有學習快速翻墻逃跑技巧。”
八小隊。
王天木正在裝逼,他說的內容是日軍中野特工學校訓練中最厲害的環節。
“我姓王,殺敵之前,首先要保證自己不被敵人殺死,我給大家講講如何在戰場上躲避子彈...”
“啥,躲子彈?你這牛逼吹的...”
“步槍子彈出膛速度每秒八百米,雙方距離兩百米時,子彈飛過來需要零點二五秒,人的反應時間是零點二秒,反應快的能達到零點一秒。
也就是,在看到敵人槍口冒煙或者閃火光的時候,我們有零點一五秒的時間將腦袋縮到掩體后面...”
有學員在心默算后發言:“那距離三百米的時候,不就有接近零點二秒的反應時間?”
“手槍子彈出膛初速度四百米每秒,距離兩百米,就有零點四秒。”
“手槍射程一般只有五十米,傻子才會在兩百米距離開槍...”
“哈哈,你個傻子...”旁邊的人譏笑。
王天木少見嚴肅:“平時多訓練反應速度,記住,所有人都必須通過二百米子彈躲避測試。”
“我總覺得你在吹牛,只是我沒有證據。”
“全員橡皮彈測試...”王天木直接給旁邊的教官下令。
訓練場上有青磚砌好的一堵磚墻。
接受測試的人戴上鋼盔藏在磚墻后:“橡皮子彈這玩意兒,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教官看著訓練提綱大吼:“擊中一個目標,中午加餐,未擊中目標者中午沒飯吃。”
橡皮子彈由于減了裝藥量,而且出膛時槍管會漏氣,初速度僅300米,設計這樣的教程是為了讓學員增加信心。
“一定要記清楚,子彈的速度比聲音快,別傻里吧嘰以為聽到槍聲后子彈才到...”
“鬼子三八步槍兩百米范命中胸靶的概率為95%。”
“巷戰時能躲避子彈的可能性極小,但在轉角處至少有五成把握能避開敵人的子彈...”
九小隊訓練任務:圍觀。
“戰場偵察與一般潛伏間諜收集情報不一樣,正式開始前,們現在去將第一小隊抓鴨子過程中每個人長相特征,聲音特征,習慣性動作,訓練表現詳細記錄下來。”
十小隊,李川親自監訓。
“報告教官,我會武當長拳...”
“我會洪拳...”
“我會詠春...”
“我在精武會學過佛山無影腳”
“我練過八卦掌...”
“好,各自去那邊找一個武師單挑,打贏了結束上午的訓練...”
“要是輸了呢?”教官問李川。
“每天七點正訓開始前,分別找各個武師學武,直到能打贏為止!”
...
角落里,李川看著王天木:“十天學會基礎日語,你他媽是真的是瘋了。”
“北上出川要走一個月,往東路上要走半個月...再說,他們在碰上鬼子前死球了都難說。”
“速成訓練時間太短,學的內容太多,二十天很可能他們什么都學不會...”
“沒辦法,現在國難當頭,就算他們不學這些,一樣得上戰場。”王天木掏出煙盒,給李川抖了一支:“華北,上海兩線作戰,囯軍將領很大一部分是早期的黃埔畢業生,意識,戰術都已經落后...”
“國軍最大的問題是取消了黨代表...導致基層官兵戰斗意志不強。”
王天木面色凝重:“南京方面已經意識到情報泄密問題,有人建議將特務處與軍調處合并,成立一個專門針對日軍的部門...”
“老蔣好大喜功,又熱衷于玩帝王平衡術打壓異己,導致高層勾心斗角,高層不團結,成立什么部門用處不大。”
王天木壓低聲音:“以老蔣的小心眼,新成立的部門很可能會針對你們,以后多長個心眼...”
“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我這個區長估計也快干到頭了...”
“要不,你去陜北?”李川心里一動。
“呵呵,我底子太臟,就算是去他們也不敢要啊。”王天木說完扔掉煙頭:“這應該是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投降了鬼子當漢奸,你會怎么想?
你投鬼子當漢奸,與我有什么關系?
如果是真的呢?
“以你的性格,必須有更大圖謀。”李川表情很認真:“別死得太早...到時候我找不到人算帳...”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王天木忽然想起什么,從兜里掏出一本復興社特務證件:“名字都給你取好了,叫劉川...上尉軍銜...”
李川接過來看了一眼,照片有些模糊:“照片蓋住印章,一看就是假的...”
王天木接著又從兜里掏一本出來:“得,再給你一本蓋了章空白的,你自己想辦法弄...”
李川沒有拒絕,這種證件都有編號,如果看到的人懷疑,可以打電話到南京特工部查詢真偽。
王天木忽然給李川擠眉弄眼:“哎,你知道六組的日語教官是誰不?”
訓練場邊上的室內活動場。
第六小隊長正在低聲講述:“上級要求我們六組的人必須努力,爭取全員通過考核。”
“跟反動派一起訓練,我想不通...”
“現在囯難當頭,上級要求團結一切抗日力量,想不通也得想通...”
“我們不回川軍了嗎?”
“一切聽從組織安排!”
“那個王天木是個老牌特務,老子真想打他黑槍...”
“上級一再嚴令,禁止暗殺,禁止以綁架、搶劫的方式籌集經費...”
“跟王天木一起的那個戴口罩的年輕人是什么來頭?”
“不該問的別問,好好訓練...”
剛到的教官在外邊敲門,悅耳女聲傳進來:“你們會開完了沒有?”
六小隊長趕緊拉開門,看到門外的教官愣了一下:“報告,六小隊學員全部準備完畢,請教官訓示。”
看到走進教室的女教官,一眾學員全都看傻了眼。
因為,女教官太漂亮。
“各位久等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劉,目前在川省教育司任職...”劉清微面色平靜:“今天教學內容不復雜,大家先學習平假名與片假名...”
“啥...啥假名?”一眾學員有些懵。
劉清微將一摞冊子遞給小隊長分發。
接過冊子的學員看著封面上的字現翼:“日語速成...”
“老子見到鬼子就弄死他...學這玩意兒有什么用?”
“沒錯,難道殺豬,還要學豬叫?”
劉清微皺眉解釋:“與敵進行特種作戰,首先要充分了解對手,要學會他們的語言,是第一步,比如上了戰場,你抓住個一日軍俘虜,俘虜也很配合,愿意告訴你他們軍隊情況,你得能聽懂是不是?再比如,戰場偵察偷聽敵人對話,如果連敵人說的話都聽不懂,能偵察到什么敵情?”
一個五大三粗學員忽然起哄:“我他媽從小學漢語,學了二十年都寫不出一個作戰方案,集訓這幾天能學會幾句日語?八格牙路...還是牙賣爹?”
說完,還得意洋洋環顧四周。
轟...
學員忽然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學習敵人的語言,除了殺敵戰場,能在沒有硝煙經濟、文化、技術戰場上大展拳腳...”隨著冰冷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起,從后門走進來的一個年輕人出現在學員們視野中。
李川走到被踹飛的五大三粗學員面前:“集訓時頂撞教官,禁閉一天!”
學員掙扎從地上爬起來大怒:“你龜兒子誰啊?憑啥子關老子禁閉?”
站在后門看熱鬧的王天木搖了搖頭。
訓練這些從軍校畢業的學員,比訓練那些從大學中招的畢業生難度要大得多。
而且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甚至很可能因此埋下仇恨的種子。
很想看李川如何解決。
李川的解決方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如閃電般靠近那學員,一掌切在后學員后頸...
五大三粗的身體再次轟然倒地。
“憑什么打人?”屋里學員終于有人開始鳴不平。
“對,莫名其妙參加什么破集訓,還一來就打人,你龜兒子哪冒出來的?”
李川沒有解釋:“有誰不服?”
“不服!”“不服。”
有一個人喊,就會有更多的人喊。
很快,大部學員都開始大聲吼,好幾個還帶著笑,他們認為從眾喊幾聲沒事兒。
“我們都不服!”
群情激憤。
剛選出來的小隊長意識到不對勁,大聲制止卻沒有任何效果。
李川忽然動了,上前抓住吼得最厲害的學員肩膀,一捋一拽,咔嚓一聲輕響這小子胳膊立即扯脫臼。
李川從小習武,身體素質和頭腦都很發達。
進道觀后時常跟著大師兄與各大個堂口的渾水袍哥干架。
到重慶進了禮賢公,更是三天兩頭械斗,偶然機會與德駐重慶領帶館武官認識,經常交流西洋格斗。
后來去上海被王天木追殺,不得不逃亡日本,白天參加速成班學日語,晚上跟大師兄介紹的老師練劍道...
回到上海后每次都沖鋒在前,執行的都是高危搶高點斷后任務。
很多時候,都是在拿命與復興社特工拼傷亡...
如果對面的是敵人,他只要翻出皮帶上的手術刀片,不需要任何花架子即能一招斃一命。
進入人群中后,幾乎只看到李川出手的殘影,在人群中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左沖右突,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在學員間隙里晃動。
沒等亂成一團學員們反應過來。
李川已經卸了二十余胳膊的肩關節,迅速結束戰斗。
僅剩下包括小隊長的六個學員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沒有參與起哄。
胳膊被卸痛得哇哇怪叫,一個個學員扶著胳膊直冒冷汗...
王天木靠在門邊,看得津津有味。
六小隊長知道遇上了高手,趕緊上前道歉:“對不起,是大家沖動了...”
“報告總教官,一小隊訓練完畢...”一小隊長從前門進來,看到滿屋端胳膊的同學:“噫呀,你們在練啥子功夫?”
劉清微搖了搖頭,走進學員人群,一手扯著學員手肘,另一只手按在學員肩膀。
一扭一推,咔嚓聲一聲胳膊復位。
隨著學員們二十余聲慘叫。
胳膊復位感覺痛楚減輕不了少的學員們,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胳膊。
要知道,川省軍官基本都有習的底子啊...
幾十人一個照面被人卸掉胳膊,這臉丟大發了...
輕輕用力,胳膊雖然仍然痛得齜牙裂嘴,但至少胳膊是回來了。
這年輕人是個高手不庸置疑。
但是這個嬌滴滴的日語老師,也是高手?
李川從前門走出教室。
順手將門口看得目瞪口呆的一小隊長擰出教室:“通知九小隊抓鴨子,你們小隊去后勤練開車...”
“啊?”一小隊長眼前一亮,轉身跑得比兔子還快。
剛來的時候就看到訓練場上有一輛吉普車...
等一小隊長離開后,他川對仍然站在后門往教室里張望王天木招呼一聲:“還不走?”
“你婆娘很好看啊...”
“有的人可能有軟肋,有的人沒有!”李川語氣非常認真。
“我沒有那么卑鄙,你應該沒有聽說過我用威脅誰家人的手段來達到目的吧?”
“你不會,不代表別的人不會。”
“切,你的格局真的很小,走上這條路有幾個會在意家人受到威脅...”王天木根本不擔心,紅黨紀律嚴明,除了懲處叛徒,禁止暗殺綁票。
“我大師兄死在你們手上...”
“別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復興社上海區跟我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已經通電合作抗日,為什么還要對我們動手?”李川終于問出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南京方面一直希望白皮出面調停,擔心你們在上海對日諜動手后會讓鬼子有借口將華北戰事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