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離忙到了大年夜，才來到紅嶺村。

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姬素，小山。小雨霖，今年過年又要在你家過了。木根啊，有沒有給我多準備兩壇子桃花釀呀，有了酒，我這個游子的心，才不會太傷感。”

米姐夫看到崔離，就覺得踏實，所以嘴上的話，也很緩和：“崔先生，酒盡管喝，桃花釀只有問素素了。我們家的好酒，都在她閨房邊上鎖著，因為愛酒的人太多。”

姬素面無表情地著話頭說：“桃花釀沒有了，梅子酒管夠。”聽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崔離：“素素，能不能別這么小氣。就一瓶，我就喝一瓶不就行了嗎。”

姬素：“最后一瓶，我留著準備過年喝的，被你在前幾天剛到時喝光了。不是我小氣，而是真沒有了。剩下的兩壇，我埋在院子后面的桃花樹下了。那得等我家小平樂長大后，給我們娶個媳婦回來，才能挖出來的。”她一臉對未來的期待的表情，把大家逗得更樂了。

“啊。”小平樂似乎聽懂了在說他，插進了姬素和崔離的對話。

姬米和米姐夫聽了，都心里暖暖的，這個家里，無論誰都能感受到姬素的關心。小平樂就更盛，無論到哪里，姬素都要問一聲。

穿的衣服，喝的水，吃了什么，都要顧問。比姬素這個親娘，還要細致。

所以，米姐夫回到家中，就是抱著小平樂，里里外外走一圈，看看豬，看看雞，看看煮酒作坊那邊缺什么，其余他也不用管，都由姬素和姬米商量著來。

抱著小平樂巡查一下家里頭，也是姬素的要求。她說只有這樣，他跟小平樂的感情才會深，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也能更好地學習父輩的處事方式。

想到這里，米姐夫才回神，把兒子又抱進了自己的懷中。

崔離有那么一點傷感，他只有聞到桃花釀，喝到桃花釀的時候，才能品嘗到一絲幸福。今天這個年，又得有些缺憾了。

想到去年，也是在這個院子里，喝桃花釀，喝到沉醉不起。那種暢快，不可與人言。

他也不跟大家嬉戲，回房洗漱了一下，換了一件新袍子回來。坐在姬素對面，開始喝茶。

頭發披在身后，雖然已經是干巾子擦拭過，但還是很濕。姬峰很有眼力勁地，端了個炭盆過來。

崔離的長隨，幫他把頭發拎直了烘，不了一會兒，頭發就松散了開來。等他的頭發干得差不多，長隨才把自己的頭發松開，站在炭盆邊烘烤。

今天的晚飯很豐盛，因為有魚有肉，還有羊膏。飯菜上桌前，姬米和姬素還有姬雨霖，會先夾一些菜蔬到一個大盤子里，給爺爺供上。

這兩年，還會敬一杯好酒。好茶。三個人恭恭敬敬燃了三支香，插進香爐，再磕了三個頭。每到這個時候，小山總是跟在米姐夫邊上，在大姐二姐三姐都已經磕完頭后，也去給爺爺磕頭，山花當然也跟在后面敬香。現在家里幾個護衛，也會參與到磕頭敬香的行列。

他們每個人都會請爺爺保護素素這個家主。

等李石和小山的叔叔唐二夫妻都敬完香，就可以開飯了。

以往姬素總說只要她們幾個敬香就夠了，但大家都不聽她的，誰都想給那個未曾見過面的老人，敬一支香。是他把姬家傳承了下來，還是他允許姬素收留下姬米和姬雨霖，然后，才是他們。

崔離見他們都很真誠，便也捻了一支香，作了一揖。房間里已經煙霧繚繞，大家都回到客堂中。

姬素和米姐夫，抱著幾個壇子。也回到了堂屋里，去泥封，揭開粽葉，香味就飄得滿屋子都是。

大家都倒了一杯桂花釀，這酒還是去年的陳酒，所以，味道特別醇厚。小山和姬雨霖，還有李石的兒子，喝的是蜂蜜水。姬素想了想，讓姬暖給他們舀了半碗甜酒釀，沒有蒸餾過的，味道酸酸甜甜，喝多了也會醉。

三個人當然很是興奮，雖然甜酒釀，沒那么辣，但那也是酒。這代表著，他們和大家一樣，已經長大了。嗯，他們都當姑姑和叔叔了，當然是長大了羅。

姬素看看大家，舉起了酒杯。“過年好，大家過年快樂。祝大家來年都健康順利。”

“過年好，祝家主健康成長。”

“過年好，祝家主越來越標致。”

“過年好，祝家主武藝精進。”

“過年好，祝家主財源廣進。”

“過年好，祝家主無煩惱。”

……

“好，干杯。”

家里的這些人和崔離的隨從，都只喝了兩杯酒，就放下了杯子不再續。也沒有人勸他們，雖然是大年夜，也不能松懈對周圍情況掌控。往往很多大事，都發生在這樣的時間。這是姬素和崔離，一直掛在嘴上的話。

崔離酒量好，但也只喝了一小壇子，半斤多點的量。

米姐夫和姬疆吃飽喝足，就去院子里轉了一圈。他們還去村子里走了走，有的人家，也在請客喝酒。有的人家，卻是早早地關門歇息了。

他們敲開胡老六家的房門，問了問最近幾天，有沒有人找上門來。胡老六說，一直沒人找來。于是，他們就離開了。

米姐夫先回家，姬疆則在一邊蹲了半柱香的功夫。

見真的沒什么情況，才轉身回家。

這個時候，外面的村莊，時不時傳來一聲鞭炮的炸響聲，村子里也有零星的小炮仗，發出來啪啪聲。等米姐夫回家，崔離的隨從之一，就從姬家大門出來，點了二個炮仗，也在村子里轉了一圈。也有一柱香的時間那么長，然后再換另一個人出去。

這樣輪換著，至少能嚇唬到壞人，不敢輕舉妄動。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胡老六家里，還真藏著一個從東山上來的人。

他找了幾個混混，埋伏在村子外頭。

看到一會兒就有人來胡老六家門口轉一圈，他就歇了讓那幾個混混進村的想法。而他自己，也不敢輕易出村。就怕走出去，就被那幫人抓起來。

姬疆是在子時過后，聽到了門板開關所摩擦出來的聲音后，有所警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