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暉終是沒敢進那門，他腦海中掩藏下去的，關于這戶人家的印象又重新浮現。

現在想起自然是沒有了當時的震驚，只是覺得困惑。

這么說來，當時那個流血的女孩，就是云歡？

顧卿暉心中感到一陣不安，當時他就是因為不安，所以才在回家后報了警，至于結果，他又因為不安而刻意地沒有再關注。

是自己多想了吧，沒準云歡是今年才搬進來的，還是得當面問問她才行啊。

第二天云歡依舊告假，顧卿暉嘗試了給她發短信，但是沒有回應。

第三天清晨，因為值日，顧卿暉提前了一班車去學校。

車上零落的坐著幾個晨練的老人。顧卿暉百無聊賴的躺在最后一排，打算趁此機會補個覺。

云歡的身影卻是在這時出現在了窗外，顧卿暉興奮的坐起，車門剛打開，他就叫喚道：“云歡！這里這里！”

云歡上了車，看到他也是笑道：“顧卿暉同學，好久不見喔！”

顧卿暉看著笑如嫣花的云歡，幾天來心中積蓄的幽怨，如沐春風般一吹不見。但又板起臉，只是略帶關心的問：“嗯，你感冒好些了嗎？怎么臉色還是這么白？”

云歡笑著在他旁邊坐下道：“已經沒關系啦！話說顧卿暉同學怎么黑眼圈這么重？是這兩天沒有休息好嗎？”

顧卿暉有些尷尬的揉了揉眼睛，說：“呃，因為一件事讓我很是好奇……”

顧卿暉猛然頓句，心想，遭了又說漏嘴了。

云歡卻是很認真地聽著，待他突然停頓，云歡也是疑惑的看向他。

“嗯？怎么不說了？”

顧卿暉內心斗爭著，略作思考了一番后，認為這是遲早的事情，不如早些問清楚了。

“啊，就是問一下云歡家是一直都住在9號嗎？”

話畢，云歡的臉色微不可及的變得更加蒼白，似乎是要給自己一點緩沖的時間，隨后啞聲道：“怎么突然問這個？”

顧卿暉趕忙應道：“因為我之前去過幾次9號的，所以想我們是不是有可能之前就見過。”說完又心虛的干笑了兩聲。

云歡低著頭，好像走了神，但只片刻就又恢復正常，盯著顧卿暉的眼睛說：“我是上初中之后才搬進來的。”

“這樣啊……”顧卿暉心中松了一口氣，果然是誤會，就知道自己只會胡思亂。

他又想起那雙夾雜在貓狗間的眼睛，這次卻看的更加清晰。無助，麻木，痛苦，恐懼，還有突然多出的閃避。

顧卿暉搖搖頭，不敢再回憶那眼神所表現出的東西。對了，這種眼神怎么會是云歡呢？他在心中暗想，簡直就像是……云歡的相反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一會兒就到站了，這兒離學校還有5分鐘的路程，不過卻有許多條路可以走。

兩人下了車，車門在身后吱呀呀的閉上，又一搖一晃的駛遠。

剛走沒兩步，突然一個尖利的女聲喊：“在那里！云歡！你還敢自己偷偷跑來學校！過來跟我回去！”

顧卿暉一看，頓時呆住。竟然是暑假時那個幸福路9號女主人！

顧卿暉感覺到有些不明所以，扭頭看云歡卻見她渾身顫抖，前一瞬還清明的眼神中此時卻充滿了恐懼，無助，還有絕望。

顧卿暉木在原地，眼前的云歡逐漸改變了模樣，她仰面躺在地板上，眼角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往復的流著，融入身下的血跡。

為什么？為什么？顧卿暉只是稍微一想，卻頓時感覺頭痛欲裂，一如每次做完夢的早晨。

但疼痛逐漸讓他清醒，他轉頭看了看已經追上來的小轎車，一手按住腦袋，一手拉住還愣在原地的云歡，向前方的小巷中跑。

他不明白現在發生的是什么情況，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更重要的是相信云歡，所以他想保護他，至少不能讓云歡現在被帶走。

拽住的手腕在此時劇烈的顫抖，顧卿暉驚然發覺云歡的胳膊瘦到他都不敢用力去抓，她整個人脆弱的像是一張紙。

正想著，身后就是一緊——云歡摔倒了了。她像是不堪重負般，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顧卿暉沒有過多猶豫，懷抱起云歡繼續跑，像是提了只毛絨玩具，速度不增反減，一溜煙鉆進巷子里。

小轎車在巷口急剎住，云歡的媽媽跳下車破口大罵，云歡的父親卻是依舊坐在駕駛位上，皺著眉頭，顯出滿臉的不耐煩和厭惡。

女人還在指天指地的發泄著怒氣，云歡的父親打斷她：“既然沒去報警，那現在就回吧。剩下的，等她回來你再去解決。”

上一秒如獅子般怒吼的女人瞬間變得像是小白兔，溫順的答應道：“好好好，諒她也不敢去報警，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