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近三分鐘，來回轉折的十多個巷路，顧卿暉見女人沒有追上來，便找了個死胡同，輕輕放下云歡。

兩人對視一眼，云歡低下頭小聲道：“對不起……”“等會兒再說，先處理一下傷口。”

顧卿暉從書包里翻出自從上次云歡摔倒后就一直隨身帶著的藥品，隨后緩緩提起云歡的褲腿。

云歡像反應過來一般抱住雙腿，啜泣道：“不要，不要……”顧卿暉心中像被人用刀剮著，疼的不能呼吸。

顧卿暉身體靠的近了些，將顫抖著的云環拉進懷里。云歡隨即開始哭，抱著他的雙臂更加用力，像是暴雨中的一只蜉蝣，抓住了一株草，便拼命地抱住不松開。

顧卿暉理順云歡剛跑亂了的頭發，懷捧著云歡的臉頰，怔怔的輕聲低語：“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呢……”

云歡哭著，猛然咬住顧卿暉的肩膀，淚如雨下，直至一點鮮紅滲過白襯衫，漸漸擴散。

顧卿暉像是沒有發覺，眼角溫柔的像是能滴出水，他如同舉著世間最珍惜的寶貝，緩緩地將她拖到眼前，伸手抹凈她滿臉的淚水，又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歡歡不哭了，不哭了……”

天色逐漸清明起來，顧卿暉涂完最后一點藥，又用繃帶包好，看著云歡白皙的腿上滿是傷疤，有幾條甚至還沒結痂。他又挽起云歡的袖子，胳膊上的傷痕更加的密集。

云歡難為情的試圖收回，顧卿暉卻拉的很緊不讓她逃竄。他輕撫過每一處，似乎是要體會一遍她經歷過的痛苦。

沉默許久，顧卿暉啞聲問：“這些……都是你媽媽打的？”

云歡輕輕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往下說：“媽媽是再婚給爸爸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親戚鄰居們突然都說我長得不像爸爸，爸爸本來沒有在意，但這話越傳越真，后來他把我姓都改了……”

云歡說著又開始哭，顧卿暉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可是……可是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爸爸給我買了好多玩具，為什么一聽到別人說過后就像是變了個人……”

媽媽見爸爸不管我了，就也開始嫌棄我，后來她有了小弟弟，就天天沖我發脾氣，打我罵我。生下小弟弟之后，她越討厭我了……

顧卿暉聽他說完，想了想，還是直截了當的說：“我們去報警，好不好？”

云歡卻是毫不猶豫打斷他：不，她是我媽……”

“云歡！”顧卿暉生氣了。“你還要騙自己到什么時候？”云歡嚇了一跳，習慣的低下了頭。

顧卿暉看的心中自責，又柔聲說：“她要是真的還把你當女兒。”

顧卿暉捧起云歡消瘦的臉，繼續說：“就不會連飯都不給你吃。所以不要再痛苦了好嗎？”

“縣警察局局長云勇建是我舅舅。”云歡眼中的絕望透出了一絲。

她頓了頓又說：“舅舅也經常打我。”

為什么會這樣？顧卿暉內心的聲音在腦海盤旋。

明明，明明……

她還只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