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潘越無動于衷，那姜九禾也就不足為懼。

畢竟區(qū)區(qū)一個女人，又能干成什么大事兒。

若是潘越大動干戈，那便印證了王后的猜測，姜九禾是個極大的隱患，不得不除。

不費一兵一卒，讓潘越和燕昭鷸蚌相斗，自然會有人坐收漁翁之利。

潘越撇下了他剛過門的新娘，撇下了潘家，撇下了榮華富貴與錦繡前程，撇下了偽裝與掩飾，只身北上。

是誰傷的潘越？

姜九禾眼眸赤紅，滴下來的眼淚，竟盈著隱隱血色。

是——姜以檸。

子衿在說出姜以檸三個字的時候，胸口起伏不定。

她該死！

姜九禾氣血翻涌，咬牙切齒。

姜以檸自知偽裝姜九禾早晚會被潘越識破，如此一來，等著潘越將她丟下，還不如拿潘越搏一個前程。

潘越護她，她卻手持利簪，插進了潘越的脖頸。

鮮血噴涌而出。

子衿剛到之時，為時已晚。

七十二人隨子衿而來，拼死殺出一條血路。

除了重傷的子衿，和奄奄一息的潘越，無一生還。

最終，潘越因失血過多，陷入永久性昏迷。

大夫都說，沒得救了。

可潘越已然有微弱的脈搏，像是提著一口氣。

“我能不能見見他——”姜九禾滿臉淚痕，卻毫無表情。

子衿掩面而泣只道：“來不及了。潘老元帥，因為潘將軍之事，已被下獄，擇日處斬。”

重傷未愈的子衿，要趕去法場救人。

哪怕是去送死。

子衿還告訴姜九禾。

消除大國師預(yù)言的是潘越。

姜九禾蹙眉。

她一直在尋那個幕后之人。

卻萬萬沒想到，竟是對她冷漠至極的潘越。

子衿將一文卷遞給姜九禾，上面是潘越的字跡。

蒼勁有力，力透紙背。

愿她星軌縱橫，自成宇宙。

愿她野蠻恣意，自由于世。

愿她生而悅己，向心而行。

預(yù)言破，自由成。

姜九禾捧著書卷，哭成一個淚人。

齊王疑心極重，七年前，不殺她，是因為她尚是一個稚童，天真可愛，心存戀愛，多有不忍。

可時光斗轉(zhuǎn)星移，君心難測。

預(yù)言一日不消，危險就時時刻刻。

太子親自監(jiān)斬潘元帥。

午時一到，斬令垂落。

一只羽箭，穿透斬令，將其牢牢地釘在太子面前的案幾之上。

“護駕！護駕！”

太子倉惶，躲與案幾之下。

慌亂之中，卻被一雙手，提著后衣領(lǐng)拎了起來。

來者正是姜九禾。

擒賊先擒王！

這是潘元帥教給她的第一課。

潘元帥蒼白的胡須微不可察地抖了一抖。

“丫頭！為了老匹夫！不值得！”

他喊她丫頭。

因為今日的姜九禾一身颯氣的女裝。

自今日起，她不再掩飾自己的女子身份。

姜九禾將刀架在太子的脖子上，對潘元帥道：“師父！值不值得，徒兒說了算！”

太子顫顫巍巍道：“九璃！我是你哥哥！有什么話好說好說——”

刀鋒又逼近了一寸。

太子嚇得禁了生息。

“哥哥？真當(dāng)有我這個妹妹，當(dāng)初喝毒藥的時候，怎么沒見哥哥攔上一攔？”

太子徹底不做聲了。

姜九禾劫持了太子，逼著眾人放了潘元帥。

潘元帥不愿棄姜九禾而去。

這老爺子倔脾氣上來，十頭水牛都拉不住。

不過好在，這一些，早在姜九禾的預(yù)料之內(nèi)。

人狠話不多的子衿，現(xiàn)身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利落地劈暈了潘元帥。

“罪過罪過！”

子衿用發(fā)抖的手，將潘元帥抱上戰(zhàn)馬，絕塵而去。

姜九禾橫刀架在太子脖頸上，目送他們遠去。

“人，人都已經(jīng)走了。可——”

下一秒，血濺三尺，太子徹底沒了聲息。

“啰嗦！”

姜九禾踹飛太子尸體，橫刀殺出一條血路。

姜九禾帶著舊部圍了大齊都城。

大齊最能打的部隊就是潘家軍。

而今，悉數(shù)歸于姜九禾麾下。

潘帥坐陣，宛似定海神針。

姜九禾善出奇兵，屢戰(zhàn)屢勝。

潘家軍在百姓心中地位頗高。

在百姓心中，潘家軍是守護他們的戰(zhàn)神。

大齊以潘越破壞齊燕兩國邦交為名，就要株殺潘越九族。

此舉已經(jīng)引來百姓諸多不滿。

如今這個局面，也是民心所向。

只要不殺到自家門口來，百姓并不認(rèn)為有什么不妥。

更何況，打頭的也姓姜。

據(jù)說，是七年前早就該死透的姜九璃。

雙生并蒂，國將易主。

想來，這預(yù)言并非空穴來風(fēng)。

聽說這個現(xiàn)在叫姜九禾的女將軍，甚是酷颯，曾經(jīng)一槍將燕國太子燕昭挑落馬下。

民間都盛傳，姜九禾面容姣好，稱得上大齊第一美人。

又難得一身武藝了得，排兵布陣又如此厲害，只她一人就收獲無數(shù)男男女女的喜愛。

大齊內(nèi)戰(zhàn)，不傷百姓。

只要有吃有喝，至于誰當(dāng)皇帝，誰主天下，倒也不甚在意。

都城里豢養(yǎng)的護衛(wèi)，又豈能跟常年作戰(zhàn)的精銳部隊相提并論？

眼瞅著齊國都城就要被攻下。

齊國內(nèi)亂，燕國和楚國樂得看戲。

燕昭和楚然也極為有默契。

雙方在離齊都五十里外，秘密會晤。

燕昭提出，可趁齊國內(nèi)亂之際，趁機侵吞城池。

楚然心有異動，但尚在猶豫。

畢竟，打仗，可不是兒戲。

燕楚聯(lián)合，誰說了算？打下的城池怎么分？

兩國異心，若是燕昭背后偷襲怎么辦？

打贏了還好，要是打輸了，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楚然遲遲不給回應(yīng)，弄得急脾氣的燕昭很是窩火。

姜以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伺候著燕昭。

自打姜以檸刺傷潘越以來，她用大齊第一戰(zhàn)神的生命和鮮血做投名狀，終于在燕昭身邊站穩(wěn)了腳跟。

姜以檸對燕昭道，她有辦法讓楚然答應(yīng)聯(lián)盟。

燕昭饒有興致地看向姜以檸，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戲謔道：“怎么？用美色嗎？別以為你和楚然那事，我不知道？”

燕昭甩開姜以檸的下巴，眼神輕蔑而嫌棄。

姜以檸吃痛，心下更是惶恐。

她撲通跪下，指天發(fā)誓，她的人，她的身，她的第一次，都屬于燕昭。她和楚然雖有傾慕之情，但絕無肌膚之親。

燕昭不以為意，反正他的女人多的是。

女人嘛！就是衣服，穿爛了，穿舊了，扔了就是。

姜以檸當(dāng)夜便面見了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