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震道：“先拿著再說。”

寇斐點頭，將東西收入儲物戒指之中。

二人再未有片刻耽擱，繼續尋起出口來。

洞中九轉十八彎，直如無頭蒼蠅，四處亂撞了好一陣子，走到某處，寇斐忽然有所察覺，抬頭望去。

只見上方呈現出一種迥異于洞中漆黑的昏暗，在渾濁的色彩中，隱隱有繁星錯落，閃爍著令人振奮的光芒。

出口！

寇斐一把拉住謝震，眼神往上一飄。

謝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大喜，“原來出口在上面，險些就錯過了。”

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地面到上方的距離，寇斐犯難道：“這么高，山壁又像是被特意削過，過于光滑，沒有借力之處，只怕很難爬上去。”

謝震笑道：“謝某沒有飛渡虛空的本事，但拔地而起，乘風凌霄還是能辦到的，寇兄，小心了。”

說罷，抓住寇斐肩膀，一飛沖天。

這就是為何說不破入七境，便仍為凡夫俗子的緣故之一。

真人可飛天遁地，單論手段，已是令武夫抑或練炁士望塵莫及。

直飛出洞口，穩穩落地，入目所及，是一望無際的荒野，腳下土地干涸開裂，寸草不生；頭頂上的虛空，亦如受過刀劈斧砍一般，到處是觸目驚心的溝痕，里外透著暗紅色光芒，宛若人身上的傷口，鮮血向外流淌。

這里仿佛是被上天遺棄之地，生存環境相比于蠻荒還要惡劣，看不到生機，唯有荒涼，死寂，絕望……

寇斐怔怔良久，看向一旁的謝震，“咱倆是不是不該來？”

謝震默然。

只看眼前這一幕，不給生活在這里的妖族扔點吃食就不錯了。

至少眼前，謝震看不到一點能吃的東西。

草根都沒有！

“早就聽說妖域貧瘠荒蕪，甚為艱苦，如今看來，果然不虛，咱倆這趟算是白來了。”

謝震搖頭長嘆。

寇斐有些不甘心，說道：“若都如眼前所見，妖族如何過活？互相而食么。”

謝震道：“不無此種可能，寇兄可知，被圈禁在蠻荒的妖族，想要解饞的唯一方法，就是自相殘殺，吃同族的肉。”

寇斐往地面啐了一口，“再找找看，老子就不信，諾大一個妖域，找不到一點吃的。”

謝震點頭，他也不愿輕易放棄。

寇斐看了看天，以星辰為參照，記下此地坐標，隨即與謝震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這法子還是他剛穿越來時，從一江湖術士身上學來的。

按照那術士的說法，其法源于太虛，名曰“紫薇斗數”，乃為命術，即修道五術之一，可定生死，問前程，趨吉避兇，總之玄而又玄。

可惜只有一面之緣，寇斐僅僅學了點皮毛，占卜命運，規避災劫，捉襟見肘。

不過相對于粗淺的觀星定位，望氣尋龍，卻是爐火純青。

如果不是一直存有參軍之志，憑借所學做個盜墓賊，倒也盡夠了。

曠野無垠，風聲嗚咽。

在危機四伏的異域，倘若御風而行，委實過于明目張膽，極易被妖族發現，所以寇斐與謝震二人，只能老老實實，在地面謹慎而行。

也不知晃蕩了多久，天地間似乎稍微變得明亮幾分，寇斐眼神好，只見離著老遠的北方，赫然屹立著一座巨大的城池！

雖未來過妖域，但寇斐也曾聽說過妖族的生活結構，一般以族群劃分，以部落的形式而居，因為不同于神州的文化習慣，以及崇尚自然的秉性，在妖域這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城市的存在，著實罕見。

而眼前這座，不僅切切實實存在，且恢宏雄偉，猶如神州皇朝之都城，無數妖族進出往來，熱鬧之極。

這里面一定有吃的！

“謝兄，你看到了么？”

“什么？”

謝震顯然沒注意到那座城池的存在，詫異地看向寇斐。

寇斐伸手向城池的方向指去。

謝震瞇著眼睛，看了好一陣，遲疑道：“那里……好像是有一座城……”

寇斐笑道：“老子已經聞到瓜果的香味兒了。”一馬當先，直奔城池而去。

謝震猶豫片刻，緊跟其后。

待到近前，二人藏在一處土丘后。

見城門口妖族來來往往，摩肩擦踵，城上城下，皆有妖兵持刀握刃，虎視眈眈，謝震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寇兄若是想混進去，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這城中妖族眾多，一旦咱倆身份敗露，必定插翅難飛。”

寇斐瞥了謝震一眼，嗤笑道：“老謝啊，你這瞻前顧后的性子，可是與面貌截然相反。”

一拍謝震的肩膀，說道：“我先去探探路。”

見他說走就走，明顯打算獨闖險境，謝震想要叫住，但見他一會兒的功夫已走出去老遠，只能狠狠一拳砸在土堆上，爬起身追了上去。

快步走到寇斐身邊，與其并肩而行，謝震不動聲色，往寇斐的懷里塞進去一些東西。

寇斐扯開胸懷，只見是幾顆肉嘟嘟的圓球，不由看向謝震。

謝震低聲道：“這是妖族的內丹，妖氣濃郁，可以帶在身上掩妖耳目。”

寇斐笑道：“你不必跟來的，這事兒我一個人就辦了，若辦不成，多你一個，也只是白白搭進條性命。”

謝震目不斜視，微怒道：“混賬話，你當我謝某人是貪生怕死之徒么，要活一塊活，如果非死不可的話，那就一起死！”

男人之間的感動無需言說。

寇斐昂首挺胸，大步流星，仰天而笑，渾然不怕吸引妖族目光，被看出端倪。

在大部分未曾見過妖的世人眼中，妖族兇殘冷血，面目可憎，即便化身人形，亦留存有本體特征，如虎妖面頰生紋，豬妖肥頭大耳，鹿妖頭有雙角……

其實這是一種誤解，此類妖族，乃為后天修煉而成，妖血稀薄，即便道行不斷提升，血脈漸變精純，但天生有缺，終究無法完全蛻去本來面貌，仍會保留些許本體特征。

而妖域的多數妖類，皆為先天之妖，天生靈智，化身人形后，基本與人類別無二致，僅憑肉眼，根本難以分辨。

至于為何妖類要化成人形，準確的說，它們想要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形，而是仙神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