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書房。

李響懶洋洋的躺倒在沙發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而譚允賢則是端坐于自己的書桌前，神色平淡。

“李院長，今天的事情麻煩你了。稍等一會兒，先前約定的診費，馬上就會送來。”

李響眼都沒睜，擺手拒絕道：“還是算了，譚家的錢有點墜手，我怕有命拿沒命花。”

“李院長，何出此言？”

眼見譚允賢還在跟自己裝糊涂，李響也懶得再去維護彼此的面子。

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李響雙目直視譚允賢道：“因為相信譚家在湖西市的口碑，我才會毛遂自薦，主動登門。但今天所經歷的事情，屬實給我上了一課。”

“作為譚氏集團的當家人，您老人家，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口濁氣憋在胸口，譚允賢的面色一點點變得漲紅。

無禮，不敬。

聽到李響陰陽怪氣的語調，這讓久居高位的譚允賢很是憋悶。

可憋悶又能如何，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有些事不上稱沒四兩重，上稱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真要讓李響把今天的事情捅咕出去，譚家的口碑產業就得徹底玩完，說不定不少親人的腦門上，還得多出個大洞。

至于動用特殊手段讓他閉嘴，又有誰敢保證，一個能夠輕易抹除鬼怪的能人，不會留有后手。

譚允賢不敢賭。

一聲長嘆，別無他法的譚允賢，只能選擇將實情講述出來。

可沒等他開口，李響又是擺手道：“你要是覺得為難，那就不用說了，反正譚允謙在昏睡前，已經跟我說了個大概。”

“我不是為難。”譚允賢揉搓眉心，長嘆不斷，“我只是不知道從何講起。”

“起因應該是多年前的一次重病。我哥在出席經商會議時突然暈倒，送醫檢查后發現是心臟病變，亟待手術。”

“這屬于遺傳性疾病，我父親早年離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切都很順利，手術很成功，我哥身體恢復的也不錯。但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一個對生死看得很開的人，突然變得貪生怕死。他不再堅信科學，轉而癡迷上封建迷信。”

“他搜羅來很多保命延壽的法子，我曾勸過他不要胡亂嘗試。可當時集團還是由他掌權，表面上答應我不會亂用，可背地里還是動用自己的權利，一一嘗試。”

“幾年后，迫于各方壓力，他從掌權位置退了下來，集團的掌舵權也順理成章交到我的手上。”

“然而在梳理近幾年的項目資料時，財務發現了許多莫名匯出的款項，隨后便順藤摸瓜發現了那件事。”

“發現之后，我第一時間找到我哥。我警告他不要再繼續下去，這樣只會毀了譚家。可他聽不進去，他說只要吃下那些藥丸，他就能一直活著。”

“說真的，他那時的狀態就跟著魔一樣。”

“我也嘗試過銷毀藥丸，可在停藥三天后，那道哭聲便出現了，我哥的行為也開始變得愈發詭異。”

說到這里，譚允賢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他會看著我的孫兒流口水，也會悄無聲息的跟在我身后。甚至在我睡覺的時候，他還會站在窗邊盯著我！”

“還有很多很多詭異的事情，我根本列舉不清。那些日子，我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生怕某天他忍不住，便會對我和我的家人下手。”

“我也嘗試過遠離我哥，可在那之后，那道哭聲便越來越大。我為他安排的護工也接二連三的精神失常，而我哥只會靜靜地站在一旁，一臉陶醉的看著護工發瘋。”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會違背良知，去幫我哥做這些事。”

故事講完，原本還腰桿筆挺的譚允賢像是被抽走脊柱，身子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我和我哥犯了人神共憤的大錯，但我肯定會盡全力補償所有人。還請李院長看在譚家上下幾百口人，看在湖西市產業民生的面子上，不要把這件事講出去。”

今日之事，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李響都處在上風。

可譚允賢扯出整個湖西市的民生作為底牌，李響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點頭應下。

“我不會將這件事透露出去，但你也得趕緊把爛攤子收拾干凈。該燒的燒，該埋的埋，該遣散的遣散，不要再留有任何跟它相關的印跡。”

點頭應下，但譚允賢還是有些不放心道：“那道哭聲還會回來嗎？”

“與哭聲相關的東西，我已經清理干凈。只要不再重蹈覆轍，它就絕對不會出現。”

“更何況，我已經得罪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即便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也落不到你的頭上。”

譚允賢有些困惑，“什么幕后黑手？”

“你以為僅是服用幼童制成的藥丸，便能造就現今這種局面？真要這么簡單，那這個世界早就被哭聲淹沒。”

“我現在也搞不清楚幕后黑手究竟是誰，但現有證據全部指向了一個半仙兒。”

“他與你哥相識于住院期間，而這個泯滅人性的法子，便是由他提供。”

錘擊桌面，譚允謙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他！勞煩李院長再待一會兒，我這就差人把他抓來！”

一聽這話，李響反倒有些好奇，“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我見過他幾次。”

“因為癡迷于封建迷信，我哥經常宴請一些江湖騙子登門，并奉其為座上賓。你說的那個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嘴角不自覺的抽動幾下，譚允賢心頭的怒火愈發強盛。

“我哥送給他不少財物，可到頭來，他居然會坑害我們！”

“我早就看這些江湖騙子不順眼了，這次一定得給他長長記性。”

擺手示意譚允賢莫要激動，李響神情淡然道：“那個江湖騙子就是顆棋子，我估計，他連自己究竟干了什么都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放過他？”

“開什么玩笑，你覺得我是個大善人？”

李響扶著膝蓋站起身來。

“我給你個地址，明天晚上把他送過去。”

“記得不要透露實情，有些事情，我得和他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