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趙佶隨手拿出來了一張交子：“這是我跟我兄弟的點花茶，上最好的！”

朱襄看了一眼趙佶手中的交子。

起步就是十貫。

這御香樓是最頂級的青樓，這檔次星級層次不同的青樓，這個茶錢是不一樣的，就如同后世的星級酒店一樣，星級越高收費越貴。

小小的一杯茶，動輒要價成百上千，其實這個真不是茶錢，而是相當于進入青樓的門票錢，相當于聽一場音樂會，看一場歌舞秀的門票錢。

而實際上即便是交了錢，也未必能見到人，你只是有了入場費。

想要見姑娘還得另花錢，想要開房啪啪啪，那就得額外花錢。

以此看看客人的身份、地位、出手是否闊綽，那些個有經驗的老鴇一眼瞧出這個客人最多可以榨出多少油水來。

趙佶顯然就是這御香樓的老瓢蟲了。

老鴇一張臉綻放出了燦爛至極的笑容：“端王殿下，雅間兒給您留著，我這就讓盼兒姑娘過來！”

趙佶拉著朱襄朝著內里的庭院走去：“走走走，朱襄老弟，今日，為兄定是要帶你好好的見見世面！”

朱襄跟在趙佶的身邊，也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說實話。

這環境跟朱襄想象中青樓又是大有不同的。

這御香樓從正門入，后門出，才是真正的別有洞天。

后院竟是一片片房舍，亭臺樓閣，環境清幽，小橋流水。

沒有那么多的人來人往，大抵都是在房舍內傳來的陣陣歡聲笑語。

聽到的也不是淫詞艷曲，而是韻答，所謂“韻答”是和詩的一種方式，即使用原作詩者用過的某一韻或某幾個字，和詩者依次使用相同的韻字。

這玩意兒，一般人還真是琢磨不出來的。

沒有那么多的淫聲艷語，這里的姑娘們和瓢蟲們給你的感覺就是才子佳人。

吟詩作對，琴瑟和鳴。

這是青樓？這是妓院？

這根自己看過的電視完全不一樣！

逛窯子，尤其是這種上等的青樓，那不是脫了褲子直接啪啪啪，來玩的都是富二代，太學生，他們尋歡作樂的對象自然也不能沒有文化。不然會被同行者恥笑。

兩人到了一間房舍，這內里倒是跟朱襄所認知的青樓差不多了，有一種朦朧沒，輕紗帷幔，四壁卻是掛著的書畫琳瑯滿目，房里鋪陳卻是極為雅潔精致，還有一架九弦古琴，墻上伸出個燈架子，照亮了整個房舍，火光搖曳，朱襄隱隱約約的看到房舍還有一間臥室，透過屏風可以看到一張一張三面欄桿的雕花繡榻。

趙佶回頭看著朱襄道：“朱兄，這盼兒姑娘我可是盯著許久了，早就預定梳攏，今日你我兄弟一見如故，送你了！”

朱襄咳嗽了一聲，道：“什么叫梳攏？”

趙佶哈哈一笑道：“這梳攏便是才子雅士看上清倌人，便是要破費了，自是要出資花銷，隆重些，廣而告之，種清倌人第一次接客便是“梳攏“。梳攏前清倌人是梳辮子的，梳攏后則改為扎發髻！”

朱襄：“……”

他莫名想到了一首歌詞：“誰把你的秀發盤起？”

趙佶笑吟吟的開口道：“這但梳攏后就不是清倌人而改叫紅倌人了！”

朱襄明白了，就是初夜了。

他咳嗽了一聲，而后開口道：“內個，趙兄，我實在是囊中羞澀！”

“朱老弟！”

趙佶笑哈哈的拍著朱襄的肩膀道：“怎的，我還能讓你老弟掏錢不成？你我一見如故，這錢，為兄替你掏了！”

“這……”朱襄倒也不客氣：“如此，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趙佶請客，不玩白不玩，對不起自己！

兩人坐下來聊了數句，就聽到房舍的門響，而后就看到老鴇帶著姑娘走了進來。

朱襄的目光落在了姑娘的身上，卻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女孩子，十七八歲的模樣，雪膚烏發、唇紅齒白，圓中帶尖的小鵝蛋臉、明亮瑩潤的杏仁眼，修長的玉頸下，那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

看多了，還真是讓人有一種犯罪的沖動。

老鴇介紹：“端王殿下，盼兒姑娘來了！”

這盼兒姑娘見了趙佶盈盈一拜：“見過端王！”

趙佶笑吟吟的開口道：“盼兒姑娘你來了！”

又指了指一邊的朱襄道：“這是我兄弟，你今日好生侍奉，本王自不會虧待了你！”

這女子就在朱襄的身邊坐了下來，微微的帶著香風兒，眼睛落在了朱襄的身上，卻是不由得微微一亮，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朱襄的身上卻是帶著一種儒雅的味道。

上輩子在文化事業里面熏陶久了，自然而然的養成了氣度。

朱襄看著身邊的盼兒姑娘笑了一下，問道：“你姓什么？”

這盼兒姑娘卻是淺淺一笑，道：“奴家倒是跟官家一個姓氏！”

“姓趙，你叫趙盼兒？”朱襄微微一愣。

趙盼兒微微的點點頭：“正是！”

朱襄一呆，心中卻是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了一句話——區區殺父之仇！

不過，很快，他就收拾了心情，一邊的趙佶卻是笑著開口道：“老弟，我跟你講，盼兒姑娘的琴音可是一絕，既然來了，不可不聽！”

朱襄微笑：“既如此，愿意聆聽盼兒姑娘的仙音！”

趙盼兒微笑，隨后取來了一邊的九弦古琴，指尖兒在琴弦上撥動一下，先試了音，啟口道：“還請公子莫要嘲笑盼兒！”

朱襄一笑：“自是不會！”

趙盼兒輕輕撥動琴弦，琴音由低轉高，櫻桃嘴兒啟開，隨著曲音低聲哼唱道：“夢覺透窗風一線，寒燈吹息。那堪酒醒，又聞空階夜雨頻滴，嗟因循、久作天涯客。負佳人、幾許盟言，便忍把、從前歡會，陡頓翻成憂戚！”

朱襄微微一愣，心中卻是嘀咕：“這歌兒兒，倒是真的不錯！”

他倒是知道，這唐詩宋詞放在古代不是念出來的，而是唱出來的，其最初的形式確實是為了演唱而創作的。這宋詞dd雖然在宋代達到了創作的巔峰，成為了一種重要的文學形式，但其最初的形式是為了配合音樂而創作的。

尤為難得的是趙盼兒的唱腔極好，婉轉動人，更是唱出了幾分相思之情。

“唱得好！”朱襄笑著鼓掌：“這是柳永的詞兒，難得盼兒姑娘竟是唱出了相思之情！”

趙盼兒淺笑：“公子說笑了！”

一邊的趙佶笑著開口道：“朱老弟，這盼兒姑娘的唱詞兒，可是少有人聽，今夜你卻是有福了！”

正聊著，忽然間，大門卻是被人給粗暴的一腳踹開，而后，就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盼兒姑娘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