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時間，朱由校一直都在勇士營。
所有人都練出來不太現實，但選出的這一百人必須得著重訓練一下。
等到了山東，多少得派些用處。
只是，人既有了，總得些兵器才行。
養活這些人他可以去找王升幫幫忙，但若連兵器也自己找了。
難免會被扣上私養兵馬意圖謀反的帽子。
他那皇爺爺本就看不上他爹，自然也就看不上他這孫子了。
再加之，他這皇爺爺一直都有冊立福王之意。
若被他皇爺爺抓住把柄，還真有可能一次廢了他爹的太子。
因而，朱由校直接去了武庫司。
武庫司隸屬兵部，除了負責勛戚子弟的訓練等，還掌管經由工部所產的兵器。
只不過，如今軍備廢弛。
不僅僅是各地衛所之中，就是兵部的武庫司以及二十四監的兵仗局都有倒賣兵器的情況。
而且，又因常年不修兵備，不論是兵仗局還是武庫司早就不復當年的鼎盛了。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些衙門再怎么寒酸，七百套兵器還是能提供的。
說來，他在宦官那里更好說話，找祁生海調度七百套兵器還是很輕松的。
只是調撥容易，少不了得被文官上綱上線。
即便，朱由校解決了他們的心頭大患。
但這些人一旦被練出來，少不了就得觸動他們的神經。
為了避免將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得提前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帶著劉中秋和孫大刀去兵部的路上，正好路過方景榮行刑之處。
人性或許本就喜歡熱鬧。
就是京中百姓的生活也異常艱難。
當天下財富積累于少部分人之手，剩下的大部分人存活自然就不易了。
只是，這些人溫飽尚不能持，卻有閑心跑去看這種血腥的熱鬧。
這個菜市場水泄不通，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群。
孫大刀憑借體型優勢擠開人群，給朱由校擠出了一條縫隙鉆到了前面。
只見，方景榮被扒了衣服綁在柱子上。
身下血水流了一地，凄慘的叫聲響徹天際。
本來帶著好奇看熱鬧的眾人，被這叫聲喊的漸漸沒了繼續往下心思。
沒用多久，便散去了一大半。
負責監刑的官員是東林黨的，但施行的劊子手卻是浙黨的。
這行做了多年，他深知如何讓人犯的痛苦加倍。
“求你...殺了我...”
方景榮一心求死，奈何卻死不了。
旁邊，劊子手也不說話，只是嫻熟的一刀刀喇在方景榮身上。
方景榮當然知曉梟首改凌遲意味著什么，無非就是讓他當眾曝光東林黨的黑料而已。
但，他死了家眷還在。
他受了這些酷刑，有東林黨在他家眷至少還能活。
人總有自私的一面。
這自私，也可以是為了家眷。
只是，浙黨布了這么大一盤棋，又豈能讓此事輕易收尾。
就在那劊子手收刀之際，低頭輕聲道：“還有個事情，方知縣怕是不知道吧？”
“汪文言侄子已給令嬡下了休書。”
“今日清晨，汪文言便把他侄子一家送回了老家。”
聽了這，方景榮身上刀口以肉眼變得洶涌了起來。
“別，別激動。”
對于這種人犯，劊子手也是有方案的。
很快，便在傷口上灑上了止血藥粉。
像這種刑罰，多少刀那都是有規定的。
這種預備手段，成熟的劊子手都會有。
“你騙我。”
劊子手低頭，道：“東林黨潔身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事本就已經很給他們抹黑了。”
“你以為他們會容得下你嗎？”
“最重要的是，人終究是健忘的。”
“休了你女兒，你的事情便會漸漸淡出別人的視野。”
“如若不然，人一提起便知有個你。”
“要是你，你會如何選。”
這話一出，方景榮就連喘息都變得粗重起來。
“你...我...”
方景榮只有一女，而且多年一直未娶。
對這女兒特別寶貴。
當年，經過縝密篩選才嫁給了汪文言侄子。
“元輔說了，方大人要是考慮好了。”
“他擔保，會保令嬡此生無憂的。”
不得不說，那劊子手所言之事極有可能。
浙黨相對而言，雖也不是啥好人。
按這么做，無疑也是個辦法。
只是，這同樣也是個賭。
就在方景榮思忖之際，那劊子手隨之又道：“你可以想想，倘若東林黨不那么無情，又怎會置你的生死于不顧。”
“他們有千萬種方式救你，為了自己的聲名，卻為何無動于衷。”
“元輔才是你棄暗投明之處。”
在這種情況下，方景榮不過提線木偶。
跟著方從哲，便得罪了東林黨。
但作為與東林黨眾所周知的仇敵，他女兒有任何三長兩短都會懷疑到東林黨身上的。
因而，投奔方從哲也算是留給女兒條后路。
“我說...我說...”
思考了片刻，方景榮終于應了下來。
“大人，人犯有事交代。”
監刑的主官是刑部的郎中，他本因盯著行刑的劊子手的。
但因場面血腥，在行刑開始不久就躲走了。
聽到這，立馬奔赴了過來。
“你要說什么。”
“想清楚了再說。”
除了東林黨浙黨外，還有中立的其他人。
最關鍵的是，場上看熱鬧的人可還沒走。
他也不能阻止方景榮多說。
他若是說了，只會證明他心中有鬼了。
“我想清楚了。”
“去年過年，我給汪文言送了套論語，其中夾了銀票一千兩。”
“今年端午，我隨汪文言送前首輔葉向高，送與葉向高一副唐伯虎真跡。”
“另外，眾人也都有相送，基本都是些字畫。”
“還有...”
方景榮雖有氣無力，卻也說了一大堆。
隨著他的開口，圍觀眾人越來越驚詫。
前段時間，不還說東林君子大義滅親嗎。
就這些事情，這可不像君子所為啊。
下面竊竊私語越來越多，行刑主官聽著方景榮的說的這些有些慌了手腳。
他東林黨不就是以潔身自好自詡的嗎，又把海剛峰當成了學習的榜樣。
而海剛峰臨終前遺物不過二十余兩。
要再這么下去，那東林黨可沒臉面茍活于世。
“你廝休得胡說。”
那主官情急之下，抓起劊子手身旁刀片，反手便刺入了方景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