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宮，朱由校便去找了朱常洛。
不等朱由校說話，朱常洛便道：“由校，王安與我說浙黨落井下石，為了打擊東林黨非要方景榮施以酷刑。”
“你說，是不是得幫東林黨說句話。”
“如今東林黨勢微，要是任其發展讓浙黨獨大總歸不是個好事。”
對這，朱常洛分析的是有理。
但，東林黨也還沒到快散架的時候。
作為朱常洛的鐵桿支持者，有的是他們揚眉吐氣的機會。
即便再和東林黨捆綁，也絕不能事事都聽他們的。
用不了幾年，朱常洛就要即位了。
作為皇帝，也有必要展示出該有的雷霆之勢來。
“父親說的對。”
“只是如此的話，便就落了東林黨的陷阱了。”
“方景榮能那么快就認罪，必是和東林黨達成了什么交易。”
“要以酷刑處置了方景榮，也能讓東林黨信譽掃地。”
“江南士子追捧東林書院，如今東林當雖然勢微，但他們的根底還在。”
“一旦讓東林黨緩過勁兒來，必會比浙黨那些人更加難纏的。”
“東林黨自詡君子，但多是些貪慕虛榮之輩，這樣的人又談何救國。”
聽了這，朱常洛并沒否認。
經劉光復一事，朱常洛對東林黨也沒那么信任了。
朱常洛這人耳根子軟，很容易被人忽悠。
幸好，朱由校在梃擊案中，讓朱常洛認可了他的能力，逐漸信任了是他。
“那你的意思是...”
朱由校笑了笑，道：“東林黨不是喜歡清名嗎，那就滿足他的愿望。”
“父親別管了，兒子去處理。”
朱由校年紀雖小，但辦起事卻很老辣。
通過之前的那些事情，朱常洛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從東宮出來，朱由校便去找了孫大刀。
他們常年混跡于市井當中，對民間的那些事很了解。
沒用多久，東林黨人大義滅親之事情便傳于了大街小巷當中。
士林向來決定言論。
而在東林黨的刻意營造之下，他們的名聲向來都很好。
這消息一出，庶民百姓無不稱贊于東林黨之舉。
“東林諸君不愧是君子。”
“大興知縣殺良冒功，諸君大義滅親鏟除奸佞。”
“這真乃忠良典范。”
伴隨著這些消息的傳播，汪文言等東林黨本欲據理力爭為方景榮求得一個速死，怕也是很難辦得到了。
張問達等東林黨，齊聚于汪文言家中。
“外面的事情你們都聽說了吧？”
“那是當然。”
“這必是方從哲那小人所為。”
“這些消息傳的到處都是，我等若是再為方景榮求情，反倒成了反復無常的小人了。”
“但若不求情的話，方景榮一旦上了刑場，熬刑不住怕是會多嘴的。”
方景榮和汪文言的姻親關系，便致使他們間有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
這個擔心，還真有可能。
不過，縱使如此。
誰都不敢妄言，要去給方景榮。
畢竟，如今言論已起。
他們已被架在了火上，只要他們誰再站出求情，那便會被扣上奸佞之名。
說到底，他們終是自私的，誰都不愿為眾人的利益去出這個頭。
最后，有人道：“要不去找找太子？”
“老夫去過了。”
“太子病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隨即詫異。
朱常洛耳根子軟，在國本之爭上東林黨出了大力，他一向對東林黨極為倚重。
只是，最近這樣的事情頻有發生。
東林黨對朱常洛的掌控，是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最近方從哲頻出現于東宮。”
“而且，東宮授講先生也都換成了浙黨。”
“太子疏遠我等，必是受了那方汝愚的慫恿。”
“是啊，那方汝愚太不是個東西。”
“太子仁孝易受蠱惑，他便攛掇太子不干人事。”
眾人咒罵了幾句，最后終于有人，道：“那方景榮之事何解？”
方從哲再不是個東西，人家也還是首輔。
而方景榮之事一日不結，他們可就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這話一出，沒人說話了。
他們要能解決，就不至于聚在這兒了。
良久，有人道：“要不讓方景榮上不了刑場？”
反正方景榮如今就關在刑部大牢，而張問達又是刑部尚書。
做這些，完全可以辦到。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瞥向了張問達。
“這倒是可以。”
“只是，刑部中不少浙黨出身之人，實際操作起來有些困難。”
“不過能否達成，還得看方景榮是否配合。”
說白了，就是讓汪文言一同出手了。
此事終究是方景榮惹出來的，以汪文言和方景榮的關系，這事他可不能袖手旁觀。
“行吧。”
“那我去見見方景榮吧。”
方景榮自主動交代罪行開始，便已經想好這一步了。
汪文言過去也不用太麻煩。
只不過，等汪文言找過去時，劉廷元派的人正守在牢房外。
方景榮作為刑部重犯，這樣的安排并無可厚非。
而且，還張問達也沒法把人撤走。
在這些人剛走方景榮就出事，那一看就是他們在搗鬼。
汪文言心中大罵劉廷元，卻也只能與方景榮大致交代了些后事。
聽聞定下凌遲處死，方景榮說不怕那是假的。
只是，在看守如此嚴密的情況下。
方景榮縱有自殺之意，怕也很難達成的。
而劉廷元安排這些人，不也就是為了防止這而已。
“今日之結果皆為爾咎由自取。”
“爾既造前世之因，造成大今日之果。”
“爾自己獨自承受去吧。”
“陛下旨意，三日后凌遲。”
“望爾好之為之。”
丟下這句話，汪文言揚長而去。
在汪文言走后不久，方景榮便隨即以頭碰柱。
可惜，外面看著的人早有準備。
還沒等方景榮撞上去呢，便被看守的人攔住了。
他們派人過來，不就是防著這嗎？
只有讓方景榮死在刑場上，那才是對東林黨最大的震懾。
無論他們再怎么洗，都不可能洗白方景榮的身份。
將來總有一天，會讓世人看清東林黨的真面目的。
到了那天，便看他那些東林君子還有何臉面茍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