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途眉頭微皺。
“對了。”梁芬反問:“怎么不見大將軍啊?”
“大將軍不在這。”
話音剛落,就聽馬蹄聲由遠及近。
李途立刻命人備戰(zhàn),待到騎兵為首那人靠近后,李途認出是郭誦。
再度下令:“準備撤退。”
而后,李途又朝著不遠處待在自己軍隊中的梁芬喊話:“人到了,撤。”
此時,梁芬也在全神貫注的盯著郭誦看,聽到李途這么說方才整軍撤退。
郭誦一回來就跟李途合于一處了。
梁芬則還是他自己帶著,雙方并未合并。
梁芬不信任李途,同樣,李途也覺得梁芬不咋地。
雙方都不對付。
就這么行軍。
途中。
郭誦把戰(zhàn)況告訴了李途,損失不大,反倒是殺了不少匈奴兵。
郭誦也問李途,皇帝在哪。
李途也是如實回答。
郭誦倒是沒多大反應,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個老匹夫可真行,一個人跑了出來,這次算是白忙活了。”
“行了兄長,還是少說幾句吧,趕路為主。”
“聽你的。”
……
一路上,雙方都保持一定距離。
就這樣在互相都不信任的情況下抵達了苑陵縣。
自從李途和郭誦帶兵離開后,李矩每天都會親登城頭一會。
這天傍晚時,李矩再度登上,這次總算是等到了。
李途、郭誦回來了。
李矩認出二人后,立即下令開城門。
李矩忙帶人出城迎接,李矩親自出城是以為皇帝也在。
沒想到,一問李途沒有皇帝。
李矩的想法和郭誦一樣,白忙活了。
這時,梁芬身穿甲胄,并帶著幾個親信仆從來問:“大將軍何在?”
李矩知道他這是不信自己,便命人去把一直在城中待著的梁錄叫了過來。
梁錄本來還在發(fā)愁要怎么東去找茍晞呢,沒想到一出來就見到了一個熟面孔。
族中叔父梁芬。
梁芬在看到梁錄時,為之一怔。
二人雙雙一愣。
梁芬先問:“你…你不知道前去送信時被匈奴射殺了嗎?”
聞言,剛一腦子問號的梁錄腦子里的疑問更多了,眉頭緊皺,不解道:“叔父這是什么意思,我…我什么時候死了?”
“不是,那城外被射殺的是誰啊?”
郭誦見他們叔侄倆如此愚笨,不由笑出了聲。
叔侄倆第一時間看向郭誦,但郭誦沒說。
李途適時開口:“那是我和兄長派去送信的人。”
“這…”
梁芬語塞。
梁錄立刻理清了緣由,忙上前朝李途和郭誦施禮道:“多謝二位將軍冒死救駕。”
接著,梁錄又問:“叔父,不知陛下可安?”
梁芬臉皮掛不住。
低頭沉聲道:“陛下被奸人蠱惑,不愿突圍,還在城中。”
梁錄一愣:“那…那有啥用啊?”
“放肆。”
羞憤交加的梁芬怒從心起,怒喝:“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輩質(zhì)問我。”
梁錄雖有不滿,但還是向梁芬低頭認錯了。
不過,李矩可不怕梁芬。
李矩硬剛:“既是梁郎君叔父,那定是衛(wèi)將軍吧?”
梁芬還頗為驕傲,昂頭承認:“正是。”
“哼,身為衛(wèi)將軍,不司其職拱衛(wèi)陛下,卻在危急關(guān)頭獨自跑路,爾配為臣子?”
“你…你又是什么人,也配說我?茍晞呢,叫他過來。”
梁芬豈會甘心受辱,何況對方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
“茍晞在和石勒打,派人救駕的可不是他。”
“不是他…”
梁芬也是一愣,因為他一直以為是茍晞派人來的,而且他在問李途時李途也沒反駁他不是茍晞的人。
怎么一到苑陵就變了。
李途見梁芬看向自己,便說:“先前還未脫困,如我不假冒,你會信任我并與我同行嗎?”
這話說的沒錯。
“好好好,就算是這樣…”
“父親。”
就在梁芬和李矩幾人爭論不休時,一道聲音從遠處響起。
梁芬頓時色變,忙回頭呵斥:“你怎么出來了。”
李矩途途等人也循聲看去,梁錄一愣。
“皇后?”
沒錯,是梁皇后。
梁芬把她女兒也帶上了。
至于司馬熾那邊,司馬熾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了,根本沒心趣去理會后宮之事。
有不少先帝的妃嬪都趁亂跑出皇宮自求活路了。
不只是內(nèi)外城、內(nèi)城亂作一團,就是皇宮很亂。
李矩沒見過皇后,乍一聽梁錄的話才忙收回審視的目光。
梁皇后褪去了在宮中時穿著的錦袍綢緞,換上了平民百姓粗布衣物,臉上也故意抹上了塵土,看著就很普通。
李矩忙拱手施禮:“臣,汝陰太守李矩,見過殿下。”
李途和郭誦,及周圍士卒皆照做行禮。
梁皇后虛扶,說道:“李府君勞苦功高,不必如此,快起身。”
接著,環(huán)視周圍將士,緩緩開口:“諸位也是。”
梁皇后還是明事理的,最起碼沒上來就和李矩起爭端,而是盡量平緩的開口:“李府君多次派兵救駕,雖未能救出陛下,亦是有功之人,父親豈可如此相待?”
“不敢不敢。”李矩忙道:“臣未能救出陛下,豈能自栩有功?”
“唉,陛下確實是受人蠱惑了,本宮三番勸言也沒效果。”
聽著幾人的對話,李途只覺得局勢太亂了。
而且,就算是救出皇帝,想走曹操奉天子的路也難如登天。
首先大敵是北方匈奴漢國,他們可不吃這一套,如若真把皇帝搞到手里了,反而還要處處受制。
李途倒是覺得,明里尊晉,暗中猥瑣發(fā)育是個不錯的路子。
而且,算算時間,距祖逖北伐也沒幾年了。
李途對這個時期發(fā)生的事不算太了解,只知道一些大事件,比如祖逖北伐,以及后續(xù)匈奴漢國的靳準奪權(quán)。
經(jīng)過這幾天的沉淀,李途已經(jīng)有了規(guī)劃。
首先就是固守自保,有父親在,這個問題不大。
其次是可以趁著祖逖北伐期間再擴大一下勢力范圍。
而匈奴漢國崩盤時是最好搶占北方的契機。
扶晉?
君不見高平陵之變,司馬昭弒君呼?
傻子才扶晉,自立才是正道。
···
有梁皇后出面,梁芬對李矩爭端方才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