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南達契亞,第七骷髏裝甲師。
這三個關鍵詞一給出來,就連最普通的雇傭兵也知道是指哪件事情。
海因里希作為作為第七骷髏裝甲師的參謀長,自然更是印象深刻。
他接過了西爾加的話頭,站到了地圖前。
他指著地圖上的伊斯坦布爾,說:“在先知吊死之前,這里的名字曾是君士坦丁!”
“在第七骷髏裝甲師占領這里之前,這里的名字還是伊斯坦布爾。”
“兩個月前,我們的前鋒裝甲部隊沖破了突厥帝國的第一道防線,占領了列納維小鎮。”
“一支突厥部隊向我們投降!”
“在他們帶路下,前鋒很容易便挺進到伊斯坦布爾城下。”
“但沒想到的是,這支投降的突厥部隊臨陣倒戈,甚至策反了一些突厥將領,把槍口重新對準我們,令整支前鋒陷入了重重包圍。”
“這是,從五年前第七骷髏裝甲師建立以來,從帝國雄鷹戰斗群組建以來,我們所承受的最為巨大的失敗!”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恥辱,職業生涯上永遠無法抹去的黑點。”
“即使,”海因里希的眼睛流露出傷感與落寞,他看向他的所有同僚,包括他的長官,西爾加。
“即使在第52帝國空軍聯隊以及盧斯黑海艦隊的幫助下,前鋒部隊實現了最后的突圍,并將損失減少到了最小。”
“但這樣的恥辱卻永遠無法洗刷!”
“更別提,那支叛逃的突厥部隊,以及安東諾夫依舊在逃!”
海因里希看向眾人。
安東諾夫這個名字,讓在場的人恨得牙癢癢。
“突厥蟲豸,盧斯野狗!”
“一個盧斯男人在一個突厥女人肚子里留下的雜種,讓我們整支部隊都蒙受了無比龐大的損失。”
“虧西爾加長官如此信任他,他居然被一個只見了兩次的突厥女護士策反!”
不斷有人憤憤不平地議論著。
“安靜!”西爾加橫了一眼,鎮住了他們。
所有人在一瞬間閉上了嘴,緊緊看向了西爾加。
而這時,海因里希已經拿起一支鉛筆,以羅夫迪夫為中心,在南達契亞地區畫下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按照可靠消息,安東諾夫和那支叛逃的突厥部隊就在這片區域。”
“我們派出去的小股部隊,已在這片區域搜尋了數天,然而仍舊一無所獲。”
海因里希的神情有幾分落寞。
這項任務,是他親自安排下去的。
所有參與任務的戰斗人員,都是他從各個連隊找的貴族青年。
原本還想用這項沒有什么太大危險,但是意義重大的任務給這些人露把臉。
以便讓他們在西爾加面前留個印象,完成某些“大人物”交給他的任務。
結果?
結果沒想到,這些家伙竟然無能到了這種程度,連這么一支小部隊都找不到。
這可是反過來害苦了海因里希。
更讓西爾加對這些貴族青年更加的不屑一顧了。
“這群廢物,給他們機會卻不中用!”
“一個好好的露臉機會偏偏被他們白白浪費!”
“長此以往,西爾加小姐該怎么尋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我又該怎么跟老爺交待啊?”
海因里希倒是不擔心那支叛逃部隊,他的心思反倒落在了別處。
然而西爾加卻不知道海因里希的想法。
她看了看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副官,最近才升為參謀長。
想了想,也不愿意再去為難他。
“好了,海因里希,你回去吧!”
“任務時間還剩下三天,三天后如果還沒有任何進展的話。”
“就讓那群廢物給我滾回來!”
西爾加冷漠,神秘。
她毫不留情地結束了這場短暫的會議。
眾人散去后,她靠在了窗口處,任由滿頭的金色長發在身后散落。
夕陽的余暉,勾勒出她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巴還有一張充滿憂郁卻又極具魅力的臉龐。
她低頭,一封印有家族徽章的信件拿在了她的手中。
黑色雄鷹展開了它傲人的羽翼,西爾加取下家族徽章,打開了信件。
“親愛的瑪蒂爾達:”
“家族在8月26日收到了來自黑玫瑰的訊息,他們找到了埃爾溫。”
“他組建了一支名為‘金橡葉’的部隊,如今正在南達契亞地區活動。”
“家族希望你能找到他,保護他的安全。”
“愛你的父親:凱恩·伯格道夫·馮·巴赫”
看過信,西爾加瞬間皺起了眉頭。
“虎I式坦克的設計圖都還沒有找到,我哪還有什么精力去保護他的安全?”
“這個該死的混蛋,不在柯尼斯堡做他的紈绔公子,反倒要跑來這么危險的地方送死。”西爾加忍不住罵道。
她把信封一合,心里已經有了幾分不快。
她正準備找個地方把信丟掉,然而就在這時,一張黑白照片掉了出來。
上面的背景,是一處高大風車跟前。
上面的人,是一個身著紫色蓬蓬裙的少女。
少女的左手插在腰間,下巴微抬,眼睛里除了高昂的熱情和自信,再沒有別的任何東西。
少女右手牽著一個金發男孩。
那名金發男孩穿著條頓小學的服飾,相貌可愛,然而眼神卻是躲躲閃閃的,似乎不敢看鏡頭。
瞥到這個男孩的臉,西爾加的心臟猛地一跳。
她的腦海中忽然記起了某個小跟班。
“小時候多可愛!”
“長大了怎么就成那種樣子了呢?”
西爾加伸出手去,摸了摸照片上的男孩,心中嘆了一口氣。
她心里知道,這張照片定然是某個老頭兒的杰作。
“也只有他,會把玩弄人心的手段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西爾加自言自語著。
她將那張照片取出,安安靜靜地放在自己的制服口袋里。
天邊的夕陽,在洛里耶城的西端降下。
扛著機槍、彈藥箱,拉著野戰炮、坦克車的軍隊不斷從城中穿過。
灰色制服、綠色制服和黃色制服混雜在一起,如同遷徙的魚群般井然有序。
界河上,余暉染出了血色。
不知是哪處民房傳出了無可奈何的嘆息。
有人把這場戰爭當作避之不及的死亡,有人卻把它當作決定一切的勝利。
天快黑了。
遠在柯尼斯堡的人們早已歇了下來。
三三兩兩,圍在街道上,圍在劇場里。
免費供應的電氣燈搖搖晃晃地閃爍著。
郊區的小路上,幾個維修工正在安裝新到的燈泡。
“嘿,魯登道夫家的小子,這可是曼陀菲爾牌的燈泡,可別把他們弄碎了。”一個面容和藹的老頭兒站在路燈下,笑瞇瞇地說。
梯子上,一個身穿維修服的男青年很是自信地擺了擺手:“放心吧,巴赫伯伯,我的電工技術可是整個柯尼斯堡最好的。”
男青年把燈泡裝好,接著便下了梯子。
略顯昏黃的電氣燈兢兢業業地發著光,而不遠處的路燈上似乎有個人影掛在那兒。
“巴赫伯伯,那個家伙的尸體都臭了,真的不用取下來嗎?”男青年指了指那邊的路燈,問。
凱恩·伯格道夫·馮·巴赫,這個柯尼斯堡的實際統治者,整個巴赫家族的王。
他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淡淡地說:“不用了。”
“我們把他掛在那里,就是要讓全部的人都知道。”
“像這樣的吸血鬼,就是應該掛在路燈上,永遠地掛著。”
“直到老鷹啄盡他的尸體,直到上帝把他的罪惡審判干凈。”
伯格道夫說完,便大步流星地朝遠處的巨大城堡走去。
他要在那里,會見一個重要的家伙。
這才是他離開城內,來到這里的唯一原因。
伯格道夫沿著小路往前,而一隊精銳的條頓士兵趕緊越過男青年,急匆匆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