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母女就這么離開了。

方長也不是那種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的人，并沒有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相對來說，反而是碧波那邊更值得關注一些。

雖然沒有真正接觸過，但從碧波的長遠謀劃以及他對屬下的鍛煉來看，他應該是一位真正的野心家。

有這么一個人物在，西荒遲早會亂。

不過現在老龍王還在世，以碧波的風格來看，他絕對不會現在就動手。

他這么多年都等下來了，肯定不介意再多等兩年。

再怎么樣，龍族也曾經是統治整個世界的大族。

即便現在沒落了，鬼知道他們內部是不是還留存有什么拼命的神功妙法。

要是在最后的時刻，被老龍王一起給帶走了，那就很沒意思了。

除非，老龍王準備趁著自己沒死，先帶走碧波……

不是方長看不起他，從飄花江龍族這兩年的表現來看，但凡老龍王有點血性，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生死間有大恐怖，越是接近死亡的人，就越是畏懼。

此時風波詭譎，方長也實在難以全部看透。

好在不同于兩大勢力的人多勢眾，合歡宗全加起來也就兩個人，即便打不過，想要逃跑還是非常輕松的。

更別說還有極端仇視妖族的凌云府……二十年后，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光景呢？

方長這么思考著，攜帶著部分物資，再次開始了閉關。

……

靜室之中，方長點好了檀香。

等到那令人安靜凝神的氣味彌散開了之后，他這才打開貝殼，將水元丹一口吞下。

水波般的光芒自方長的丹田處往外綻放，一股韌性極強的靈力被釋放了出來，開始沖擊方長的四肢百骸。

這股沖擊持續的時間相當久，維持了整整三天三夜。

方長強忍著靈氣沖擊帶來的劇痛，始終保持著清明。

當丹藥釋放出來的靈氣終于耗盡的時候，他這才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這邊一放松，身體中無盡的疲憊立刻開始涌上了心頭。

方長感覺自己好像連續跑了一百次馬拉松，整個人無處不痛，無處不酸，就連心神，也是陣陣恍惚。

這絕對是他轉生來，最累的一次。

但他的心中，仍然滿是歡喜。

因為他可以無比清晰的感應到，自己的氣海開辟度又提升了一些，從原本的四成一，變成了五成一。

“這一成看起來不多，但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本來我突破到煉氣二層還需要半年，如今大概只需要五個月就足夠了。”

煉氣三層之前，基本沒有所謂瓶頸之說。

在靈石足夠，所修功法沒有大問題的情況下，哪怕只用水磨功夫，都能安然進步。

方長感受著自己靈氣的充盈程度，跟小魔女以及合歡祖師留下的筆記一對比，自然可以大概估算出自己的進度。

看起來這次資質提升只是省了一個月的苦工，但因為回氣速度增加，其實還暗中降低了不少修煉成本。

等以后功力更高一些的時候，突破難度也會相應降低一些。

“如果小魔女能夠成功煉出補天丹的話……不過她并不是丹道修士，也不能太指望她。”

感受著體內強大了一些的真元，方長并沒有強行修煉，而是吃飽喝足，開始呼呼大睡。

如此休息三日之后，方長這才神完氣足的起來。

他先是修行了半天，用真元完成了對氣海的日常溫養工作，隨后才拿出了一些雜草，細細的端詳了起來。

這些雜草，名為車后草。

其造型有點類似狗尾草，生命力極為旺盛。但凡有一點點泥土的地方，它都能頑強的生長。

不過這些纖細的雜草味道不好，也沒什么營養，就連牛馬都不愿意吃，歷來被農家視為最討厭的雜草之一。

方長當然不是閑的慌，才擺弄起這些雜草。

“誰能想到，這車后草，就是以后大名鼎鼎的三葉草的幼年形態呢？”

三葉草，運道基礎材料之一。經過認真的培育之后，差不多一萬株三葉草中，便會自然誕生出一株四葉草。

四葉草是運道一品御獸，效果是能在短時間之內，提升主人一點點的運勢。

不過說真的，基本上沒人是專門為了四葉草去的。

從效果上來說，三葉草確實是四葉草的下位。

不僅效果弱，而且三葉草使用過后，便會直接化為灰燼。不似四葉草那般，只要過了一段時間，便能再次催用。

可是……它便宜啊。

四葉草的誕生率并不算太高，而且伺候起來也麻煩。

對于大部分修士來說，真沒必要為了這么點好處，就花費大力氣去培育，甚至直接轉換道途。

反正三葉草只不過是基礎物資，購買起來不算太難，需要用到的時候就去買一些便是。

“運道是天下最強大的輔助道途之一，修士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用到。”

“無論是煉丹、煉器、突破，乃至和人斗法搏命……沒人會嫌自己運氣多。”

“而且這三葉草的種植難度，跟四葉草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只要水源充足，再加上吸收到足夠的兔腿血肉，它自己就能茁壯成長。”

是的，兔腿血肉。

一株普普通通的車后草，只需要吞噬掉一只兔腿的血肉，便可以成為運道材料三葉草。

就連功力精深的仙人們也不知道，為什么車后草會有這種奇怪的特性，最終只能感嘆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材料的發展和應用，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大時代的時候，人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發現了這一點。其后，三葉草便如同病毒般被種滿了大地。”

“運道之所以能夠快速發展，和三葉草的野蠻生長不無關系。”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我也不指望能永遠封鎖這個秘方。只需要在那之前，賺到足夠的利潤即可。”

無論是為了男人那無聊的自尊心，還是二十年后可能到來的亂戰，錢這個東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舍棄的。

顛倒山只有他們師徒兩個，小魔女對經營一道也沒什么心得。

除了合歡祖師當年留下來，專門給御獸吃的食物以外，小魔女基本上就沒像樣的種過什么。

在這種情況下，土地是絕對不缺的。

兔子腿腳倒是個麻煩……不過顛倒山那么大，兔子繁殖力也強。多抓幾籠，用不了幾個月，很容易就變的到處都是。

大不了以后天天吃麻辣兔頭。

“只是這澆水……”

顛倒山周圍水源其實是比較充沛的，小規模種植的話，怎么樣都行。

可方長盤算不小，他希望在秘方被參破之前，盡可能的賺錢。

那調配水源多少還是有些麻煩。

陰陽道實在不擅長干這個。

方長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只能去找小魔女參詳。

小魔女好歹也是金丹高手，說不定能有辦法。

他并不擔心小魔女盤根問底，反正從車后草到三葉草，期間不需要什么真元干涉，他就直接說自己是不小心發現的就好。

方長將事情的原委跟小魔女一說，小魔女倒沒有反對，只是問了他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我們這樣……聽起來好像是種田啊。”

“我們圣門就是要快意恩仇，殺人放火，不能去種田的。”

方長再次吊起了死魚眼。

他早就發現，小魔女的三觀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其實已經知道為什么小魔女會誕生如此奇葩的三觀——都是合歡祖師害的。

合歡祖師是一位真正的魔道高人，一手一把西瓜刀，連砍十天十夜，眼睛都不干的那種終極狠人。

但她在晚年的時候，收養了小魔女。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特別喜歡這個徒弟。

說是師徒，本質上其實是母女。

合歡祖師不僅將一身本事全部傳授，還很擔心她坐化之后，小魔女的未來，所以便教給了她許多魔道的原則。

小魔女當時涉世未深，便將這些原則當成金科玉律般刻在了腦中。

多年下來，這些魔道準則已經成為了她的底層邏輯，想改都改不了了。

所以她才會一方面對徒弟極好。

因為她和合歡老祖就是這么過的。

另一方面，卻死守魔道信條……對于合歡老祖來說，相比起小魔女被傷害，她寧愿看到小魔女傷害別人。

不過方長如今已經知道如何跟小魔女相處，于是立刻接話。

“桀桀桀，師傅，才不是什么種田，這是我們為了未來的西荒大戰所做的物質準備啊！”

“外人統統不可信！”

小魔女覺得徒弟這番話說的魔性凜然，于是深以為然的點頭。

“你說的沒錯，這樣師傅我就放心了……可我并不認識水道高手啊。”

得，白忙活了。

方長無奈的告退。

不過幸運的是，方長最終還是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

因為瑤姬母女又回來了。

準確的說，是她們從龍宮逃回來了。

“道友，你怎么又回來了？你沒見到你的父親？”

“見……見到了。”

“你沒把事情告訴他？”

“父親……父親他……早就已經知曉。”

“那誰敢趕你？”

“就是我的父親……”

說到這里，瑤姬幾乎淚崩。

方長嘆了一口氣，將兩人請了進來。

“總而言之，兩位先在這里住下吧。”

……

不知為何，有一個奇怪的傳言開始在西荒流傳。

“喂，你聽說了嗎？顛倒山那位，新收了一個弟子，好生威風！上山還沒幾天，就把碧波潭的王妃收入囊中！碧波妖王一貫蠻橫，如今卻屁都不敢放一個，實在是我魔道楷模啊！”

“哦？這么勁的嗎？我魔道終于又出了一位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