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敗退垓下，四面楚歌，晁蓋不知道西楚霸王項羽當年在漢軍的重重包圍之中，親眼看著身邊的兄弟袍澤一個個倒下，是怎么樣的憤慨和哀嘆。

他轉頭看向身邊，當時一起下梁山的一百士卒，現在僅剩下不到三十人。

活閻王阮小七中槍倒地，立地太歲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打虎將李忠、小霸王周通，個個都受了傷。

大戰已久，眾人心中的那口氣已經漸漸消散，理智開始恢復，痛覺也慢慢出現。

梁山殘余的士卒，疼的齜牙咧嘴，因為力竭他們握刀的手都在微微打顫。

后悔嗎？晁蓋此刻在心里質問自己。

為了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犧牲那么多兄弟，后悔嗎？

為了所謂的江湖義氣，把自己和追隨他的兄弟都陷入絕境，后悔嗎？

當然不！

為兄弟兩肋插刀，是義氣！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大義！

總要有人浴血奮戰，世上才有自由可言。

這是晁蓋的信仰，也是梁山的宗旨，替天行道從來不是口號。

世間若有不平事，不要怕，我，自會出手！

“哈！”晁蓋怒吼一聲，聲音高亢穿云裂石。

霎那間，他仿佛聽到了身軀內有什么東西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打破。

如同打破了某種界限，枯竭的力量開始慢慢恢復，如潮水般在體內奔涌，帶走了他所有的疲憊。

恍惚間，一個身騎黑馬雄壯威武的將軍出現在眼前，他對晁蓋微微點頭，目光中滿是欣賞。

“后世之人，我的力量就全部交付給你了。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空有拔山之力，最后卻兵敗收場，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那身影緩緩消散，他轉頭望向遠處，似乎是在最后看一眼這大好山河，“兄弟們，我來了！虞姬，我，來了。”

突然間，晁蓋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如針扎般侵襲他的雙眼，緊接著，眼睛中緩緩滲出兩行鮮紅的血淚，順著臉頰滑落。

“啊！”任是鐵打的漢子，此刻他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疼呼。

只見他的瞳孔在緩緩分離，再抬頭時，已經赫然變成了重瞳！

《史記·項羽本紀》記載：“楚挑戰三合，樓煩輒射殺之。項王大怒，乃自被甲持戟挑戰。樓煩欲射之，項王瞋目叱之，樓煩目不敢視，手不敢發，遂走還入壁，不敢復出。”

重瞳異象，是西楚霸王項羽的特征，也是相術中的帝王之相！

“咴咴咴~”馬鳴蕭蕭，踏炎烏騅瞬間從重重包圍的人群上掠過，來到晁蓋面前。

晁蓋揮手擦拭去臉上的血淚，翻身上了，他輕輕的摸了摸烏騅馬的脖頸，喃喃低語道：“來吧，伙計，讓我們大開殺戒吧！”

從馬鞍勾上取下霸王槍，晁蓋雙腿用力，踏炎烏騅馬瞬間會意，騰起前蹄把沖到最前的廂軍士卒踢翻，毫無畏懼的徑直往人群沖去。

晁蓋此刻全身力量澎湃，他沒有用什么槍術，而是單手握住霸王槍的柄梢，大開大合的揮動。

“噗噗噗！”一尺之內所有的官兵，都被抽成了血霧，如同一個個破碎的人偶娃娃。

羽之神勇，千古不二！

就讓我帶著你的力量，去完成我們共同的心愿！

“擋我者死！”

在絕對力量面前，再強大的防護，也是毫無作用。

被蘊含千鈞巨力的霸王槍擊中，哪怕你身穿甲胄，也會被震碎五臟六腑。

萬夫莫敵！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所震撼，他魁梧的身形在眾人眼里被無限放大，黑馬黑槍，濃稠的血霧環繞在他的四周，如同光環，此刻他就是降世的神！

“不用去管其他人，一起上前殺了他！用神臂弩！給我射死他！”

禁軍營指揮不復之前的從容淡定，他已經顧不得距離太近會不會誤傷自己人，直接下令動用弩箭，射死這個讓他感到無比恐懼的男人。

饒是半生在軍隊中廝混，戰陣廝殺不知道見過多少猛人，可眼前的晁蓋卻讓他從內心深處覺得膽寒，他不是人！

“嗖嗖嗖！”神臂弩紛紛擊發，瞬間幾十道黑影射向晁蓋。

晁蓋冷哼一聲，霸王槍舞成風車，將射過來的箭矢全部撥開。

“呼！”掄槍橫掃，帶起一陣呼嘯，剎那間抽爆了三個身披步人甲士卒的頭顱。

“咕嚕”見此情景，禁軍營指揮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已經萌生了退意。

晁蓋距離他越來越近，忽然，他看見了晁蓋的眼睛。

雙瞳！一個眼睛里竟然有兩個瞳孔！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霸道、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視凡間的蕓蕓眾生。

突然，他坐下的馬匹被嚇得四蹄發軟，險些直接癱倒在地。

禁軍營指揮下意識勒住馬韁，用斬馬刀在馬臀上割了一刀，坐騎吃疼立即載著他朝遠處跑去。

前路被士卒重重阻攔，眼見這個罪魁禍首即將跑脫，烏騅馬和主人心意相同，只聽晁蓋暴喝一聲，烏騅馬再次騰空躍起，徑直跳出了包圍圈。

四蹄揚塵，兩邊的景物漸漸模糊，晁蓋眼睛里禁軍營指揮的背影越來越大。

營指揮眼見已經跑不了，他突然調轉馬頭，掄起斬馬刀就是一招開天辟地。

“給我死！”晁蓋冷哼一聲，不閃不避，一槍掄向他坐下的戰馬。

“噗！”戰馬被霸王槍擊中，頭顱被打的粉碎，營指揮和戰馬殘軀瞬時倒在地上，濺起飛塵漫天。

還不等營指揮緩過勁，長槍直接扎中了他的胸膛。

晁蓋一只手擎住霸王槍，將他掛在槍尖，立刻撥馬回身。

此時的營指揮還沒死，他隨著踏炎烏騅馬的奔跑，在槍尖上下起伏。

“你個怪物，你不是人！”血沫隨著說話濺出，瞬間又被風卷走，他看向晁蓋的眼睛里，只剩下無以言盡的恐懼。

將槍頭的禁軍將領甩進人群，晁蓋借著烏騅馬的神速，在外圍左沖右突，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指揮大人死啦！”有士卒大喊道。

頓時禁軍們的士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迅速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