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七夜語
- 澤乾
- 2103字
- 2024-09-24 19:15:03
路上的雪已經很厚了,大雪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村口幾盞昏暗的路燈下,雪花好似因風而起的柳絮。
從衛生院出來,往村集的路口走著,相見恨晚,有說有笑,亦像多年未見的老友。
她突然一只腳踩滑,重重地摔坐在地上。我踏步上前,馬上扶她起來,兩只手從前面托著她兩只胳膊。扶起來的一瞬間,她抬起了頭,兩人四目對望。一時間,本該安慰和被安慰的兩個人竟都不知該說什么了。這個持續了幾秒的對視,讓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們突然都變得沉默寡言。
是悸動,是漣漪,是不安,是美好。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她快到家了。這邊都是瓦房,只有她家是個樓房,顯得很格格不入。她說她到了。
“要不...進來坐會兒?”她站在家門口,和我告別。
“不用了吧,我得趕快回去,家人得著急了。”我覺得剛認識沒多久,就去人家女孩家里不太好。其實就是有賊心沒賊膽,況且人就是客氣一下,總不能真去啊。
“那好吧,你回去慢點啊。我也不送你了。”
“不用送,你先進屋吧,我一個人可以。以后再找你玩,拜拜。”我擺了擺手,倒退著走。
“嗯,拜拜。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她對我微笑了一下,聲音還是很甜。
我記得我當時我幾乎快被她的笑迷醉了。認識幾個小時了,第一次看見她笑了,真漂亮啊,我心里這樣想著,我也微笑一下,嘴上再說了聲拜拜。
她上樓,走到二樓房間,燈亮了。她推開窗,趴在窗上,看到我還沒有離開,喊了一聲:“喂,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我欠你一個冬天。
我對她笑了笑,擺了擺手轉過頭,捂緊衣服又繼續在狂風大雪中向前走。
她家離我外婆家很近了,十分鐘的步程而已。這十幾分鐘我在心里盤算這一天,像演電影一樣狗血,但美好卻又如此真切。
我怕不是要早戀了吧?算了算了,別瞎想,人家怎么會看上我這個泥腿子呢。
那萬一白富美就喜歡我這種傻小子呢,嘿嘿嘿。算了算了,傻小子和純傻X不是一個概念。
夜幕籠罩下的小鎮,暴雪依舊席卷整個村莊,狂風與透亮都不能打破的一種特有氛圍,那是路燈能照到的地方和照不到的地方。那狂風路燈似乎能壓制這一眼緣起,卻照不明悸動的心。
冬天或許很能讓人懶惰起來,這一整天其實過得很慢,在這個沒有智能手機的時代,所有人早早的鉆進被窩,夜幕下,唯有不再嘶吼的大雪寂靜地紛飛。
這寒冷又熱烈一天如此平常。
那句“當時只道是尋常”,原來是這個意思。
大家都睡了吧?應該是的。
寒冷孤獨的夜總是讓那時年少的我那么迷惘,后來才知道那是荷爾蒙作亂。
我失眠了。慢慢坐起,又穿好衣服,愣了愣窗外。
睡在廂房的我打開門,輕身走出,慢慢地關上屋門,出了大門,迎著安安靜靜飄灑的小雪。沿著路燈下的被雪掩蓋的道路慢慢地走著,腳印很深,每一步都記錄著我曾在這里走過。看了一下手表,凌晨3:30,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熟練地點燃,慢慢走著,不斷吞吐著煙霧。
其實那時的我不會抽煙,只會把煙吸到嘴里再吐出來,除了口臭以外,并不能留下什么,只是感覺這樣很帥。不知道為什么,煙頭快滅了,我毫不在乎把煙頭扔了。黑暗籠罩著幾盞明亮的路燈,雪安靜地飄著。
路邊都是一層的瓦房,中間有個很突兀的二層樓房。我突然想起,這不就是今天那個女孩家嗎?這房子二樓的竟然燈還在亮著,我停下來,轉身看向亮燈的二樓,想著之前的情節,如夢似幻,悸動美好,可這種美好怎么會屬于我這種膽小自卑的小傻X呢?只能無奈自嘲地苦笑一下。
此時,二樓窗戶突然打開了,那個叫劉琮的女孩從里面探出頭。似乎在透氣,她向下望了一眼。看到了傻愣在樓下的我。
再次對視,再次驚訝,再次沉默。
“你等我一下!”她喊了一聲。過了半分鐘,樓下大門被打開,她從里面走出來。
“怎么這么晚還沒睡?”我倆異口同聲。說完以后,又是沉默,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因為頭疼嗎?”她問。
“不是。”我不知道說什么,但是她的話還是要接的,但又接不明白。我覺得在這樣的女生面前還得裝酷一點。所以我面無表情、說話簡短、果斷,努力做到總是讓人看不出我的心情,然后假裝出風輕云淡的樣子。
“你快進來,外面那么冷。”她笑著上來拉著我的手腕,讓我進屋。
我的天老鴨啊,竟然有女孩主動拉我。一瞬間的腎上腺素直接給我飚懵了。
我站在門檻上向里望著,還沒見過如此有格調的家,確切地說這種內飾風格不應該出現在農村路邊的聯排房子里,是的,很干凈很整潔很漂亮。我靜靜地看著,細細想著有錢人家的生活就是好啊,比我家亂糟糟的好多了。
我站在門里緊張的不行。
她關上門,問我:“想打游戲嗎?”
這句話打破了寂靜的僵局。她的聲音總是很溫柔,卻不嗲不造作。
“行啊,什么游戲?”
“PS2還是電腦?”
“都行啊,就是這大半夜的,怎么跟叔叔阿姨說?”
“什么都不用說,我爸媽都在上海呢,就我一人在家。快進來吧!”
她家里真的很漂亮。
她坐在我旁邊看著,我在她的書房里玩著新出的飛車游戲,我滔滔不絕地跟她說著賽車漂移的手法和心得,一直跑到了防沉迷系統開啟,我們也一直聊到天大亮,確切的說是我教她如何玩游戲到天亮,我們都不困。我覺得我們是那種相見恨晚的朋友,幾乎不怎么說話的她跟我在一起能一直很開心的聊天。
天亮了以后,雪停了,出太陽了,陽光灑在積雪上特別刺眼。
那時候我沒有手機,不能互留號碼,我把我家里電話號碼給她了,也用她的電腦加了QQ號。我告訴她:雪停了我就該回家去過年了,不知何時再來。
她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