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到底是人是妖？”

“像人，也像妖！”

“你倆能不能別擱這說廢話。”

深夜，昏暗的燭光下，三名男子圍在一張桌案前。

桌案上，少女白皙赤裸的身體仰面朝上，被三人影子籠罩，仿佛在舉行某種祭祀儀式。

“天磊，你在衛道司除妖多年，可曾聽說過類似情形？”

徐天磊抱臂而立，仔細回憶道：

“妖獸化為人形誘惑人族之事倒是不少，但被斬殺之后都是全身變回獸形。”

“獸首人身，聞所未聞。”

他嘆了口氣，看向蘇辰道：

“不過溪木縣衛道司本就規模不大，庫中檔案只怕不全。你若要得急，我就回一趟廉州城，州城里對妖魔種類的記錄，應當要全不少。”

“那就勞煩大哥跑這一趟了。”

蘇辰看向桌上那具詭異尸體，眉頭微皺。

“自發現這具尸體的異狀，我心中總有一種不祥預感。”

陣道本就涉及奇門術數，在將其提升為六品后，蘇辰雖做不到直接卜算吉兇，偶爾也能從冥冥中感應到某種啟示。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連夜將兩名結義兄弟叫來。

白濟身體伏低，正仔細檢查少女尸身。

“衛道司沒有消息，白哥交游廣闊，在民間可曾聽說過類似傳聞？”

他豎起一只手，阻止蘇辰繼續說話。

“等等，這具尸體有問題。”

他指著夏瓊華脖頸處。

“你們看，這脖子上并無傷痕，虎頭仿佛是自然生長出來一般。”

“能說點我們不知道的嗎？”

徐天磊有些無奈。

白濟將尸體翻了個身。

“哼，你們兩個不解風情的家伙，只怕連女人身子都沒親眼見過吧？”

兩人默然，無法反駁。

白濟又指著夏瓊華脊背說道：

“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根脊柱，比一般女子粗壯不少嗎？”

蘇辰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白哥對女子了解，確實超過我們許多，發現問題直說便是。”

白濟右手拂過夏瓊華脊柱，緩緩點頭道：

“這人的脊柱，被換過！”

他撫摸著女子光滑的脊背和后頸，補充道：

“我也不知這是何人所為，又是如何做到外表看不出一絲傷痕，但我用摸過上千名女子的手發誓，這脊柱的大小形狀，絕不是人類女子會有的！”

蘇辰聞言與徐天磊對視一眼。

后者果斷拔出長刀：

“剖開看看！”

徐天磊將血肉剝離，果然發現端倪。

脊柱與肋骨、頭骨還有盆骨之間，都有斷裂后再度愈合的痕跡！

“此女真被換了脊梁！”

他將整條脊柱拆下，舉到眼前細細打量。

“這手感大小都不對，與其說是人骨，不如說是虎骨！”

蘇辰皺眉道：

“難道說夏瓊華本是正常人，被換了脊梁后，才變成獸首人身？”

白濟也有些疑惑。

“但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又有什么目的呢？”

情報有限，三人討論一夜也沒個結果。

他們只能暫做分工，分頭打探消息。

徐天磊快馬回到廉州城查閱檔案，白濟負責暗中在溪木縣中打探與夏瓊華有關的消息，看看是何人在何時換了她的脊梁。

至于蘇辰，則暫時留在武館按兵不動。

畢竟他平時與夏瓊華又沒什么交集，貿然行動豈不是告訴所有人夏瓊華的消失與他有關。

……

三日后，又輪到明新武館借用場地的日子。

蘇辰正在演武場上溜達，突然被吳江叫走。

來到迎客堂坐下，看著對方滿面愁容，蘇辰已猜到吳江想說些什么。

果然，他正是為夏瓊華失蹤之事而來。

剛剛坐定，吳江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幅畫像。

“還請蘇館主仔細看看，可曾在何處見過此女？”

“夏瓊華？明新武館中還有這么一位學員？”

蘇辰充分發揮不要臉的處事原則，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懇切道：

“吳館主應當知道，我為了避嫌，極少親自指點明新武館中的學員，對于這位名叫夏瓊華的學員，確實毫無印象。”

吳江聞言并未生疑，嘆了口氣開始倒苦水。

“唉，你有所不知，瓊華她是知縣千金，三日前自武館放學后莫名失蹤。這幾天為了找她，縣衙已把武館上上下下盤問好幾遍了。”

蘇辰訝異道：

“竟有此事？不知這位學員有何特征，我也可幫忙尋找。”

他繼續引導吳江，想從他嘴里套話。

“不光是樣貌如何，瓊華的性格興趣也可大概說說，說不定就能猜到她會躲在哪里。”

吳江哪里知道夏瓊華的尸身，就被收在堂外藥園中，小樹偽裝成的盆栽之中。

聽到蘇辰肯幫忙尋找，他已是喜出望外。

從吳江口中，蘇辰套出不少情報。

“等等，你是說夏瓊華原本是個性情和善的孩子，今年開學時脾氣卻突然變得急躁？”

“正是，先前知縣大人曾帶著她與家主談過生意，我作陪時與她聊過幾句。”

正在蘇辰想要繼續追問時，石勇匆匆跑進迎客堂。

他將一封信遞給蘇辰。

“館主，急信，有人囑咐我一定要盡快交到館主手中。”

蘇辰接過信，看了吳江一眼。

后者十分識趣，跟著石勇退出堂外。

蘇辰展開信封，認出是白濟的筆跡：

去年五月，知縣夏維攜家眷與吳家家主吳宏盛出城游獵，路遇大批妖獸襲擊，車隊死傷過半。

同月，夏維以靜心養傷為由，遣散府中大半仆從。

去年七月，有車隊頻繁往來于吳家與夏府。

去年八月至十一月，夏維自吳家買入十歲左右男女小廝近百名，至今全部不知所蹤。

去年末，夏維親至白家拜訪，期間屏退下人，獨自于西跨院游覽許久。

信中僅僅記敘五樁舊事，其中意味卻令蘇辰不寒而栗。

他撫摸著小澤的狗頭，眉頭時而舒緩時而緊皺。

不久后，吳江又被石勇請到迎客堂中。

正在他一頭霧水時，蘇辰一句話讓他更加摸不著頭腦。

“吳館主，想不想突破先天？”

接下來的話，更是嚇得他渾身一抖。

“或者說，你想不想成為吳家新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