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麻衣,衣袖與衣領處,是金色的獸牙和飛羽。
那每一顆牙齒,都曾是雷澤的妖獸,那每一支飛羽,都曾是山海的猛禽。
陳陽的身高已經有兩米之上,完美的身材下,是每一寸都充滿上古神力的肌肉。
驚惶中的煙羅還沒反應過來,咬牙切齒的尖叫道:“陳陽,你終于來送死了。”
若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那現在煙羅的貍貓之眼已經通紅一片了。
五條命,貓妖的五條命就毀在這男人手里。
陳陽看著煙羅,眼神也是縮起:“孤這一世,最討厭的人中,你是排在第一位的!”
煙羅揮手,六煞魔星卻站在原地逡巡不前。
樹妖已經舞動起了漫天桃花,激動的那歐陽月的身子都從樹干中跳了出來。
她已經認出來了,萬妖之王,在雷澤城中與狐妖女王簽訂了萬世盟約,曾在彼岸雷澤城中陪伴多年的魔帝啊!
煙羅還是慢了半拍,當年彼岸雷澤城中,它畢竟還只是狐妖懷中的一只小寵物。
只是現在,煙羅感覺到了危險,極度的危險,即便六煞魔星就在身前,也無法抵御的危險!
陳陽緩緩伸手,背后,那鑄造而成的佛像開始如沙塵般分解,分解的金屬顆粒在王的手中重新聚合。
于是,一柄巨劍在他手中出現。
巨劍輕輕一揮。
寬大的劍刃拍在了煙羅的臉上。
只這一拍,貍貓的半張臉就飛了出去。
巨劍橫起,貍貓的身子彎折成了九十度。
巨劍在半空輕巧的轉動,重如佛像的巨劍此時竟如柳葉般的輕盈,一轉之間,貍貓的腦袋飛了起來。
嗤的一聲,巨劍自高空落下,穿透那貍貓的腦袋,直刺大地之內。
劍刃入地七尺,劍柄猶自嗡嗡顫動。
陳陽負手,看著面前的六煞魔星:“嗯,火曜地空,鈴星魔劫,還有擎羊陀羅。記得孤第一次伐雷澤,就是你們六人先出戰的,呵呵,號稱是妖族最強的勇士?”
六煞魔星已經無法控制的跪下,可以媲美萬年老妖的煞氣全消,現在都是渾身發抖。
陳陽帶著不屑之色,一字字說著:“雷澤守護之星?”
六個字,每一個字出口,就有一名煞星當場爆炸,沒有血肉飛舞,沒有白骨紛飛,只有六顆淡淡的星點被陳陽捏在手里,融為了他體內的力量。
六個字后,六煞魔星已消失在原地,只留被樹根困住的青白雙蛇,以及那棵大桃樹!
小青張大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陳陽么?那個有點羞澀,有點老古董,還有點古板的學生?
白素貞卻在此時高聲喊道:“陳陽,莫非忘了與我們的約定?”
陳陽負手轉身,赤紅的雙眸看了白蛇一眼,抬手敲著額頭:“哦,想起來了,那孩子答應過你的,找到你那個情郎相公。”
他搖頭一笑,伸手抓向了虛空下姜宋兩女的方向。
那枚一分為二的內丹中,一縷魂魄赫然被他強行抓了出來。
將這掙扎的青年藥郎的魂魄扔到了白素貞懷里,四周的樹根一起斷裂。
“那孩子答應你的事,孤已經做到。”陳陽冷然說了一句,不再理睬白蛇,轉身走向了佛堂中。
白蛇緊緊抱著相公的魂魄,拉住還在張望的小青,化為了一白一青兩道魂氣,飛速而去。
歐陽月一步步跟著王的腳印,顫抖的跟向了佛堂。
佛堂里,昏過去的兩女意外的緊緊抱在一起,可以看到,姜琉璃最后還是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宋明珠的肚腹。
陳陽俯身抱起了兩女,他高大的身形下,兩女嬌小的就像懷里的孩子。
歐陽月驚呼一聲,跪倒在地:“王,您要走么?”
陳陽看著她:“孤饒你一命,走吧,越遠越好。”
歐陽月咬牙,樹妖的使命讓她抓住了陳陽的黑衣:“王,您要留下,我們要復仇,為雷澤,為大商,請您不要走。”
陳陽抬手,一掌擊在她頭頂:“孤要做何事,需要你指點么?”
大桃樹轟然倒下,化為滿地木屑,樹下,布滿大地的樹根以驚人的速度開始腐爛。
四月寺中,腐爛的樹根讓大地開始陷落,最后整座寺下的小山都塌陷了下去。
塌陷的沙石將這里一切都掩埋了。
最后只剩一片平坦的地面。
……
極西之地,巍峨昆侖,道佛五宗的修士都是沉默看著青石鏡中現出的一幕幕情景。
曹青蔥收起六道魔瞳:“諸君都看到了,你們還想跟魔帝談判么?”
陳陽最后一掌拍死歐陽月的情景,實在是已經震懾了全場。
孤要做何事,需要你指點么?
那句話也讓五宗的保守勢力徹底放棄了原來談判的打算。
分別代表昆侖,青城,武當,蓮華,蓬萊的修士都是竊竊私語。
而青石下方,以涅槃宗為代表的其他小宗門也都是一起搖頭。
曹青蔥看著這些人:“容在下放肆的說一句,武當松羅和蓮華清明兩位,可是把陳陽得罪死了,你們要是還抱有幻想,想跟陳陽和談,那不如先把這兩位的腦袋送到東海去。”
蓮華清明和尚雙手合十:“如能避免這一場人間大劫,吾愿獻上頭顱。”
武當松羅天師拂袖冷笑:“和尚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滅自己威風,長妖魔志氣?那紂王也不見得有什么厲害之處,難道他還能擋得住我們五宗的天雷么?”
五雷正法,在松羅的心中,那就是無敵的存在。
人群中,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昆侖的常問天可已經是陳陽的奴才了,人家可是五雷正法全部都會的前輩,這又如何解決?”
松羅天師臉色一紅,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曹青蔥眼神一閃:“常問天跟我共事多年,我一向稱他為叔的,各位放心,我那常叔絕不會與魔帝同流合污的,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在內部助吾等一臂之力呢。”
話說到這份上,再也沒有五宗選擇的余地了。
五大宗門之主一起出現,對著曹青蔥拱手:“東海之戰,事關陰陽兩界的存亡,小閻王如能做我們的主帥,再集合彼岸十萬閻羅之力,必能除魔衛道,拯救蒼生啊。”
曹青蔥神色無比的嚴肅,躬身一禮:“諸君,此誠為兩界危急之秋也,我雖然在諸位前輩面前還只能說是個孩子,但愿承此重任,奮不顧身,死而后已。”
如此盟約已成。
昆侖雪山綿延之處,高山雪水奔流而下。
這便是華夏長江大河的源頭之一。
這浩蕩的源頭之水流經華夏九州,東奔入海,代表了整個華夏的文明。
就在此處,天下佛道五宗與彼岸閻王誓師討魔!
此番盛況,讓人不由想起了三千年前,有周部落,武王伐紂時的情形。
只不過今日的軍事主帥已變成了曹青蔥。
第二次伐紂之前,那自然是要為大軍祈福的。
沒有什么,比殺魔祭旗更完美的祈福了。
于是,在曹青蔥的命令下,兩條人影被押了上來。
來自東海大隋號鬼船之上,曾經陳陽最好的朋友,風信陵和花卷。
風信陵被迫跪在了雪山懸崖之上,看著花卷露出痛苦悔恨之色:“是我害了你。”
到了這時候,花卷反而昂起了頭:“大叔,怪只怪我們對陳陽沒有足夠的信心。”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閉目等死。
轟隆一聲,天雷震動,兩人被雷光擊中,直接墜入懸崖之下。
兩條身影,很快消失于奔騰的源頭水浪中。
花卷在這巨浪中已經要失去意識了,恍惚間,似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她被天雷擊中,毫無生還的可能,此時只能想著,不知道風大叔現在如何了。
此時,四周的水浪忽然退開了。
花卷感覺到那些水帶著海風的腥味。
難道已隨著大浪奔騰走過整個華夏,來到東海了?
為何自己還活著?
正想著,嘴里一涼,一顆龍眼大小的白色龍紋之珠塞入了嘴里。
這顆真正的龍珠讓她瞬間恢復了活力。
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正在一座移動的宮殿中,巨大的宮殿。
再仔細看,自己所在的地方,赫然是龜甲之內。
一條巨大的白色龍龜如航空母艦一樣巡游在大海深處。
龍龜龜甲組成的宮殿里,風信陵出現了,抱起了還在恍惚中的花卷:“來,我們去見幾個老朋友。”
不遠處,龍宮的深處,身穿白色鱗衣,頭戴珍珠王冠的女孩正跟身旁一個黃衣女孩爭吵著:“黃蜂,是走這條路,我都感應到主人的氣息了。”
黃蜂跺腳:“白鯉,你弄錯了,那是伏魔碑的氣息。”
爭吵中,日夜雙游一起出現,兩人發出一樣的聲音:“你們兩個大笨蛋,找到伏魔碑就是找到大隋號了,那就找到主人了,吵什么吵!”
“哼,本王躍龍門后,本來應該馬上就去找主人了,你們三個非得要去找什么海底寶藏……”
嘰嘰喳喳吵著,花卷揉著頭:“大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風信陵嘆口氣:“還是托了陳陽的福,你看這個。”
他手里出現了一只海雀。
“啊,這是拍賣會上陳陽弄到的尋寶海雀。”
“是啊,回來后陳陽送給我了,這東西可以感應到海中王族的氣息,咱們被推到懸崖下的時候,白鯉她們就感應到了,所以找到了我們。她們也算倒霉,一直被困在海中深處,現在靠著我的魂氣指引,終于找到咱們的船了。”
“這次再也不離開了。”花卷躺在了地上:“還得跟陳陽道個歉,咱們算是背叛他了吧?”
風信陵嘆息:“只希望坐在船上的,是真的陳陽,而不是那個家伙!”
花卷想到了什么:“該死,五宗和彼岸的聯軍應該已經出發了吧?現在情況如何,陳陽他還不知道呢,這次敵人實在是太強了,這可如何是好!”
“誰要跟主人為敵啊?”小白鯉拖著龍尾傲然行來。
花卷搖頭:“這次不一樣,是陰陽兩界,佛道五宗,一起出動了!”
小白鯉傲然一笑,拉著花卷走向龍宮龜甲的邊緣。
然后她手指前方:“看我這宮殿白龍龜的嘴里,那就是我們幾個好不容易發現的寶藏,本就是要獻給主人的。”
現在不管是什么寶藏,對陳陽來說也沒用啊。
但等等……
花卷忽然睜大眼,看著那巨型龍龜嘴里銜著的一尊石像。
那是石猴的雕像,上有斗戰勝佛四字!
那斗戰勝佛的石像耳邊,一根繡花針赫然插著。
石猴像上還刻著一行字:“大圣歸贈,留待有緣。”
看到那繡花針,風信陵瞪大眼睛,花卷捂住了嘴。
龍宮里的其他人都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小白鯉甩動龍尾:“有這寶物,誰他媽的還敢跟咱們主人為難啊,是不是不想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