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風雪天，天上灰撲撲的，屋外的雪光透進來，照的刺眼。

葉子很少時候像這樣，一覺睡到飽，終于不再是摔打聲里，亦或是被突然發興的父親從床上拽起來。

街邊上的鞭炮聲一直響，葉子已經聞到了這處房子里的煙火氣。熱騰騰的飯菜香，軟塌塌的床褥，窗外的陽光已經提醒葉子時候不早了。可他仍有些留戀被子里的溫暖，總要再細細感受一下再起床。倒也不是家里條件多么艱苦，只是像這樣安心賴床的時刻顯得難得。

“去去，把你小伙伴喊來一起吃飯了。”葉子聽到房門外的聲音。

“哎呀知道了，我倆守歲，他這會兒肯定正賴床呢。我先吃一個。誒——”

林天手一拐順走一個餃子，奶奶正嫌棄著要出手去拍他：“唉！沒洗手，臟死了。”到底不及林天靈活，餃子往嘴巴里一塞就扭身去葉子房門前。

“葉子！起來沒。來吃飯了。”等了會沒動靜。

“葉子？”林天扭了扭門把手進去。

葉子本來被這突然一叫嚇得心臟有點漏一拍，腦子發白正盯著門口發呆，這下突然一張笑的燦爛的臉闖進視線，葉子愣了一下，也跟著呆呆的笑起來。

“干啥呢這是，醒了咋不答應我？”

“哦，我想在被子里多待會。”

“嗨呀我就知道，那醒了不得吃口熱乎的？一會兒吃完了再睡。”

葉子又盯著門口，點了點頭。聽見門外咣當一聲響，葉子突然火速掀開被子下床穿起拖鞋。腳攏進去毛線織的拖鞋時，腳底心里被渣滓剌開的口子碰到，沒覺得疼，只輕輕的一酸。葉子看過去，腳上的傷口上貼著創可貼，歪七扭八的好幾個，他敢肯定傷口絕對用不著這么多創可貼。

林天順著葉子的目光看過去：“你說你突然急啥，碰著了吧。來來我扶你。”

葉子擺擺手說不用，沒那么嬌氣。站起來就順順溜溜的快步走出去，看到林天奶奶忙不停跑過去接手上的東西，筷子碗，剛出鍋的粉蒸肉，醬肘子。餃子早就擺好在了桌上，熱騰騰冒著熱氣。

“唉唉不用你來，快去吃去吧啊，一會涼了。”奶奶又像趕林天似的趕葉子，揮揮手把他往飯桌推。

葉子一時間開始不知所措。大人還沒上桌自己怎么能先吃呢，飯菜都沒端完，自己一個晚輩，又是個不速之客，哪有不幫忙的道理：“我還是幫您吧。”

林天又在飯桌上笑起來，嘴里還塞著兩個餃子：“我說你別白活了，快來吃吧。”說著夾起餃子走到葉子身邊，給他塞到嘴里。

“咱大爺一會遛彎回來了，咱快點吃，吃完了出門。”

“嗯？出門干嘛？”葉子嘴里被塞的滿滿的，講起話來黏黏糊糊。

“一會要抓我預習了，走走，吃快點。”

“你呀一天到晚沒正行，人葉子比你懂事多了，學習肯定不錯吧。”奶奶盛著最后一碗湯端到桌上。

林天甩著腳抗議：“哎呀哎呀，您就只管先吃飯吧。”

葉子看著孫倆鬧哄哄，有來有回的說著話，淺淺笑了。葉子吃餃子的樣子斯斯文文的，奶奶看著葉子覺得太瘦了，一邊數落林天一邊把大盤的餃子挪到葉子面前，叫他多吃些。